畢竟是攸關整個寨子的大事,老姚頭脾氣再倔也不敢耽擱,忙抬腳出了屋,不一會就端了個碗進來。

“怎這麼快?是什麼?真有用嗎?”老張緊張湊上前,卻只見那缺口的陶碗裡盛的是浮滿草木灰的水,隱隱還能聞到酒氣。

老張驚叫起來,“這不是草木灰嗎?”

老姚頭眼一瞪,“草木灰怎麼了,平常人我老頭還不給用呢!”

老張語噎,回頭看眼被嚴嚴實實捂在床上,顧雲瀾那高熱下慘白的臉,能不能熬到回城都不知道。

他也委實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妥協問,“確定能治嗎?”

老姚頭白眼一翻,“我只管治,不管能不能。”

老張險些被這話氣死,正要發作,茅草屋內又灌進一陣冷風,他本能般地望過去,只見那門口一前一後站了兩個人。

他目光一眼便定在後面一身旗袍,搭件花襖都嫋娜娉婷的慕容淺身上,又是歡喜,又是難過,迎上前道,“慕容小姐可算找到你了,再尋不見你,這小子不是個瘋,就是個死。”

慕容淺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對一再逼迫她的顧雲瀾她是厭惡的,但還說不上恨,更別提面前這個幾次幫助過她的老人。

她頷首禮貌笑笑,問道,“他人怎麼樣了?”

老張一聽到這個,掩面乾哭起來,“本就病著還非要來,這一倒也不知能不能扛住了。”

說著,他乾哭著瞪向老姚頭,“還有這死老頭子,也不知會不會看病,號脈半天就端來一碗草木灰。”

慕容淺目光穿過老張,看向躺在床上的顧雲瀾,只見他那嬌似梨花、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帶著黏糊糊的病氣,猶如隨時會龜裂,再無法恢復的美玉。

她說,“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老張看慕容淺胸有成竹貌,微微一喜,“慕容小姐有辦法?”

慕容淺垂眸,鴉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遮住了眸裡的情緒,“我身上有阿司匹林,雖不知有沒有用,但應該比草木灰讓張伯放心。”

旁人不知阿司匹林這味西藥,張伯則是一掃陰霾,歡喜道,“這藥我知道,這小子常吃,我這就去端水來。”

顧大帥兒子的小命現在關乎著牛頭寨的存亡,端水這種小事哪需老張動手,萬虎早吼了圍在外面的狗娃、喜娃。

老張無事,便又好奇嘀咕起來,“慕容小姐,身上怎麼會有阿司匹林啊!”

慕容淺笑笑,沒有回答,抬手接了喜娃替上來的水,道,“人多空氣不好,裡面有我就可以了,你們各自去忙吧!”

老張想要是顧雲瀾知道慕容淺親自照顧他,估計會樂瘋,連聲應著,將其他好奇又疑惑的人全給轟了出去。

他守在屋外,聽慕容淺吩咐準備冷、熱水。

顧雲瀾迷迷糊糊間,只覺有人將掖到他脖子的厚重棉被重新蓋了蓋,額上時冷時熱,還有隻柔軟的手背不時貼貼他的額頭和臉頰。

他想睜眼,看看是誰在他床邊,可是他眼睛睜不開,且伴著藥勁,人越來越昏沉。

於是,他久違地做了那個夢。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