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

“惡毒,簡直惡毒!”

黃子澄翻看著手中楊豐版桃花扇渾身哆嗦著說道。

上面赫然是金錢鼠尾的侯公子。

在他周圍那些翰林們,也都是人手一本,一個個差不多同樣表情,就像看著十惡不赦的妖物般看著手中的連環畫……

其實對於之前的福祿宴,儒生們雖然痛恨,但也僅僅是痛恨而已,甚至那些文官還故意坐視其氾濫,畢竟福祿宴攻擊的核心是藩王,而文官們當然不喜歡藩王。哪怕其內容對文官也醜化嚴重,但既然是楊豐搞的,這也是必然,哪怕掘黃河也沒什麼,算不上嚴重的醜化,至少在那些文官看來最多也就是手段冒失了些。

但用意是好的。

既然鎮壓作亂的刁民,逼不得已時候掘黃河也很有必要。

不然怎樣?

讓這些反賊成功?

楊豐以此醜化文官,完全就是他自己太不懂大局,他不就是個仗著左道之術蠱惑聖聽的妖人,他懂什麼大局觀啊?

那些因為掘黃河被他醜化的文官才是真正老成謀國的。

但這本桃花扇不一樣啊!

它直接戳的是儒生們肺管子,而且還是以極其惡毒手段,用一個初看彷彿才子佳人的美好故事,哄著老百姓看下去,話說如果不看後半截,儒生們甚至覺得這故事也不錯,一群風流倜儻的青年才俊,在宦官,豪商橫行的混亂世道堅持正義,簡直可以說卓爾不群。

一群濁世翩翩佳公子!

彷彿就是儒生鼓吹的典範,結果最後一下子來了個神轉折。

那投湖嫌水太涼,然後帶頭剃髮易服的名臣。

那跪伏在胡虜馬前,一個個磕頭高喊八荒鹹歌盛世的才子。

那頂著金錢鼠尾,跟在胡虜身邊獻計掘黃河的卑躬屈膝形象。

……

“惡毒!

諸位,我等不能再忍了。

若不能阻止這妖孽,他還會不停出一本又一本妖書,用這些他惡意編造的東西,來詆譭我等,百姓終究多無知者,他這樣一本本出下去,百姓終究為其所惑。

謊話說多了終有人信。”

另一個翰林吳言信痛心疾首地說道。

“我等又能如何,陛下終不能去抄了五臺山,錦衣衛早就竭盡所能,但依然擋不住這些妖書,民間反而趨之若鶩,尤其是坊牆拆了之後,那五臺山周圍刁民無數,不少甚至就等著出新書,然後夾帶出城,到外地高價售賣。

那本福祿宴在蘇州就已經查獲民間不法之徒翻印的。”

另一個翰林許觀說道。

當然,他現在還叫黃觀,原本歷史上明年當禮部侍郎才改回許觀。

他說的是真的。

蘇州真查獲了盜版的福祿宴。

雖然是木刻版,質量肯定不如楊豐的正版,但在民間依然受歡迎,畢竟正版數量少,其實只要受歡迎,出現盜版是必然,過去那些造偽鈔的正愁失去工作,有技術有渠道,無非過去造偽鈔現在盜版書籍。

“縱然如此,我等也終不能無所作為。

明日我等去敲登聞鼓。”

吳言信說道。

“我等上奏即可,何須敲登聞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