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居高臨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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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軍帥帳之中,都指揮盛庸躬身抱拳稟道:“啟稟大帥,末將探查地形,以為白溝河水流不甚湍急,不足以遏制叛軍攻勢,願率五萬大軍駐守北岸西面山坡,請平安將軍率領騎兵於北岸東面地勢平坦處策應,並於水面平緩處架設浮橋,待燕逆率軍到來之際左中右三面夾擊,當能大破賊軍.”
都督瞿能沉聲說道:“末將不才,願領兵在北岸山坡與燕逆決一死戰,讓盛庸率領援軍在南岸,待燕逆兵疲師老之際渡河來援,強攻破之。”他深知這般數十萬軍馬的會戰,雙方都絕不可能將所有兵力一鼓作氣完全投入進去,渡河援軍出擊時機乃是決定兩軍勝負的關鍵。
李景隆略一沉吟後問道:“想那燕逆善於用兵,豈能看不出這般明顯的圈套?”
身材高大的都指揮平安甕聲甕氣的斷然說道:“燕逆若是倉促退兵,我等正好追擊而上,再次兵臨北平城下。”他這般說乃是因為保定距離北平已不在遠,且無任何險要地勢可以賴以據守,朱棣若是退軍,那麼去年冬天大軍兵臨城下的局面將再次重演,此次朝廷大軍在兵力上雖則不如去冬,卻也再不受嚴冬酷寒阻遏,結局將全然不同。 ”“
李景隆聞聽他三人言語,當即傳下軍令,讓眾軍架設浮橋,都督瞿能率五萬大軍渡河後駐守白溝河北岸西面山坡,都指揮平安率五萬騎渡河後駐守東面地勢平坦處,都指揮盛庸率軍駐紮於南岸一側,以備交戰之時隨時渡河增援,自己和其餘眾將領剩餘軍馬駐守南岸中軍。
白溝河畔,平安眼見數道浮橋上南軍士卒人流湧動,朝北岸而去,心中不禁焦急萬分。他雖則已然先調派數十騎兵斥候渡河察看,目下尚未發現敵情,念及燕軍也有數萬騎兵,隨時可能趕到,便即命麾下騎兵策馬下河,挑選河面略窄,水位較淺之處趟出路來。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成千上百的南軍騎兵紛紛壯著膽子策馬下河,眼見水面淹到馬背之際便即停止,不禁放下心來,朝前渡去。一時間,白溝河兩岸人喧馬嘶,吵雜不休。
黃昏時分,朱棣,朱權率領二十萬大軍終於來到了白溝河北岸十餘里之外。
天色入夜時分,朱棣,朱權策馬回營,回想方才遙遙可見白溝河畔山坡之上已然駐守為數眾多的南軍士卒,正自打著火把連夜打造堅固營寨,兩人心中不禁如墜重鉛。原來此次燕軍共計二十萬之眾,且攜帶大量去年冬天繳獲的糧草輜重,行軍難免過慢,緊趕慢趕到了此處,不料還是被李景隆搶先渡河,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地利之勢。
朱權聞聽斥候所報,朝廷大軍兵分三路,一路居高臨下駐守山坡,一路騎兵在遙遙相對,虎視眈眈,南軍主力雖則尚在南岸,卻在並不湍急的白溝河上架設十餘道浮橋,可謂是設下了一個極為明顯的口袋,等著朱老四和自己去鑽。
己軍仰攻山坡,勢必傷亡慘重,亦且極易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若是傷亡慘重下敵軍再由浮橋增兵而來,以至於三面受敵,局面勢必更為兇險。兩軍對峙僵持,亦不可取。二十萬兵馬的水源,是比糧草更為要緊的要害之處,而這白溝河雖則並不湍急,卻是方圓百里之內最大的河流,僅僅依靠目下燕軍紮營之地附近的幾條小河,只怕撐持不了大軍多久。若是退軍而回,士氣大挫下給敵軍追擊而來,後果堪虞。朱權久經戰陣,早已明白二十萬大軍進退之間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最為可慮之處是身後一路而到北平,已然沒有任何險要之地可以阻遏李景隆麾下的四十萬大軍猛攻而來,若是再讓敵軍兵臨北平城下,已然沒有嚴寒天氣相助的孤城一座,又能守到幾時?
第二日天明之後,朱棣,朱權率麾下一千騎兵檢視周遭地形,更是心情沉重。原來南軍都督瞿能目下死死扼守的小山一面臨水,兩面怪石嶙峋下地勢陡峭,根本無法攀爬。坡度較為開闊平緩的一面卻盡數在對岸南軍炮火,甚至強弓勁弩射程覆蓋之下,瞿能根本無需分兵,只須死死守住這一面山坡即可。
攻守進退皆有極為不利之處,饒是兩人屢經戰陣,當此局面下心中也是大為犯難,頗有些進退失踞,彷徨無策之感。
朱棣看了看帳中肅立左右的眾將,沉聲說道:“此戰要害便在能否攻克瞿能老賊守住的小山。”說到這裡,轉頭注視朱權斷然說道:“權弟率八萬士卒輪番強攻小山,張玉領兵兩萬扼守河畔,毀去敵軍浮橋,以防敵軍陡然渡河增援。朱能領剩餘步卒守住營寨,隨時增援各方。本王親率所有騎兵,迎戰匹夫平安。”
朱能聽聞燕王這般傳令,不禁皺起濃眉,躬身抱拳說道:“戰陣廝殺,乃末將份內之事,敢請殿下坐鎮中軍即可。”
朱棣霍然起身,展顏笑道:“平安那廝勇猛善戰,便由本王親自與他廝殺一番,挫一挫這匹夫的銳氣。”他久居北方,深知騎兵攻勢之利,知曉今日之戰敵軍中最為鋒利的劍刃當在南軍都指揮平安所率這數萬騎兵。萬一朱權攻山不利下再給敵軍騎兵自後衝擊,非得陣腳大亂不可,還是由自己親自出馬應對這個昔日藍玉麾下的猛將方才穩妥。
震天的戰鼓聲中,張玉率領麾下步卒朝著河邊衝去。
高踞“烏雲蓋雪”馬背之上,身穿甲冑的朱權手中三尺長劍虛劈而下。號角聲中,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燕軍士卒排列作一個巨大無比的方陣,朝前疾步而行,人數龐大下大有鋪天蓋地,泰山壓頂之勢。
與此同時,燕山護衛等所有騎兵跟隨在朱棣汗血寶馬之後,在繡有斗大“燕”字帥旗的引領下,猶如一道洪流,朝前緩緩而行。
白溝河對岸,南軍都指揮盛庸目測敵軍距離,沉著臉傳下軍令。
矗立河岸一側,手持火把的炮手們耳聞傳令的號角,紛紛點燃了排作長長一列,足有上百門的火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