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非生即死(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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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然片刻後,朱權凝視著朱棣沉聲說道:“誠如四哥所言,目下你我二人已是唇亡齒寒之勢.小弟乃慵懶之輩,無意染指皇位,若是四哥能允諾小弟一事,愚弟願率麾下軍馬效力帳前,奉天靖難。”這般話語當眾說出之後,他的內心之中陡然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如釋重負之感。
朱棣眼見今日自己這般滿盤皆輸的局面下,朱權忽然言及無意和自己爭奪皇位,不禁半信半疑,皺眉問道:“權弟有何所求?”
“大寧乃遼東重鎮,不容有失,故此小弟敢請四哥容小弟留下一萬軍馬鎮守大寧,以防韃虜來犯。”朱權念及昔日洪武皇帝朱元璋讓自己統帥大軍就藩此處的用意,娓娓言道。
朱棣素知朱權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自己若是不肯答允,只怕對方就要當場翻臉,為勢所迫下頷首道:“愚兄就如權弟所願。”
朱權點了點頭道:“他日若是四哥身登大位,切莫忘記了昔日在捕魚兒海大戰後,曾對衛拉特部族脫歡所說過的那句話。”
遙想昔日跨坐汗血寶馬之上,自己意氣風發下對那個自詡足智多謀的部族蠻酋之子脫歡的言語,朱棣胸中熱血上湧,霍然站起身來沉聲說道:“但教愚兄尚有一口氣在,也絕不會坐視異族侵我大明疆土,宜懸頭槁於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愚兄自己對那些蠻夷說過的話,此生此世絕不會拋諸腦後。” ”“
朱權站起身來,凝視對方言道:“若得如此,愚弟願率軍追隨四哥,背水一戰。他日若是四哥迎戰韃虜之時,小弟亦願追隨鞍前馬後,誓死一戰。”
夜色籠罩下的寧王府後花園臥房之中,徐瑛聽完朱權所述,知曉他明日便要整軍跟隨朱棣返歸北平之事,忍不住柳眉微蹩,問道:“你既無意奪那皇位,何苦摻和他叔侄二人爭奪皇位之戰?什麼奉天靖難,誅除奸佞,看似冠冕堂皇,實則不過是禍起蕭牆。”
朱權輕嘆道:“若是朱老四兵敗,以當今皇帝陛下的手段,咱們一家又豈能置身事外?”
徐瑛悄然近身伏在朱權懷中,柔聲說道:“昔日我們初見之時,你也不過一無所有,大不了你不做這個王爺,我不做這個王妃,便是做個男耕女織的村夫村婦又待如何?”
朱權聽得徐瑛這般耳鬢廝磨的柔聲勸慰,腦海驀然回想起昔日自己初到這個世界長街和徐瑛相識的情景,心中不禁一軟,答允的言語幾乎便要衝口而出。
徐瑛眼見朱權似乎頗為意動,心中極是喜悅,柔聲說道:“師傅,風老爺子昔日追隨藍大哥遠征大漠,乃是為普天下漢人復仇。今**和朱棣迎戰李景隆所領朝廷大軍,不過是為了叔侄二人皇位之爭,戰火四起下黎民便是池魚之殃,只恐難以問心無愧?”
朱權聞得徐瑛提及領軍北上,平叛而來的李景隆,惱中略微一清,沉聲說道:“北元雖被藍玉所滅,然韃靼阿魯臺,瓦剌脫歡皆是狡詐陰狠之輩,他日未始不會捲土重來。若是大明錦繡江山,千萬黎民非得有一個皇帝高高在上,那我情願有朱老四這般一個縱然心狠手辣,卻能不避矢石,迎戰韃虜的惡人皇帝。也不要朱允炆那般毫無知人之明的皇帝,一群紙上談兵的腐儒去面對狡詐兇惡的韃虜。”
徐瑛一雙星眸凝視朱權,柔聲問道:“當真非戰不可?”
朱權硬起心腸道:“背水一戰,勢在必行。”略微一頓下柔聲說道:“你今日所說歸隱田園之事,我實難答允。他日若是有幸止息干戈之時,我當從你所願。”
徐瑛眼見朱權一意孤行,忍不住柔腸寸斷,撲入朱權懷中狠狠一口咬在丈夫肩膀之上,一雙秋水般的雙瞳中淚如泉湧,撲簌簌而下,只因她也曾身臨沙場,深知兩軍交戰之際的兇險異常,明日朱權率軍南下,或許便是一去不回,天人相隔。
朱權雖是主意已定,眼見愛妻這般情狀,心中依舊湧起一股深深的虧欠之感。
第二日黎明時分,朱權緩步而前,側頭對身側懷抱兒子朱漢民的馮萱柔聲說道:“若是我有何不測,你便帶著漢民跟瑛妹跟隨我師父速速離開大寧。”
馮萱點了點螓首,柔聲說道:“妾身便在大寧等你回來。”她內心自然明白,朱權此戰也是情非得已,實乃不願坐以待斃,為自己以及愛子而戰。
朱權伸手輕輕拍了拍她柔弱的肩膀,心中只覺有千言萬語卻還是欲語還休,咬了咬牙後掉頭疾步而去,漸行漸遠。
天光大亮時分,城外燕軍,寧軍已然集結一處。
燕王朱棣,寧王朱權身穿甲冑,高踞“汗血寶馬”與“烏雲蓋雪”之上,策馬而來。
鬚髮花白的總兵楊陵乃是昔日穎國公傅有德麾下部將,念及昔日自己的統帥冤死在洪武皇帝手中,心中退隱之意早已漸起,實無心參與這場靖難之戰的叔侄之爭,在朱權馬前躬身抱拳道:“末將老朽昏聵,恐不堪重用,反倒誤了殿下大事,敢請王爺允准末將卸甲歸天,終老田間。”
朱權沉著臉喝道:“總兵楊陵聽令,本王令你率領五千步卒,五千騎兵鎮守大寧,若是此城落於異族蠻夷之手,你便用此劍了結自己。”口中說著話,伸手拔出腰際三尺長劍揮手擲下,沒入楊陵腳邊土中半尺有餘。
楊陵單膝跪地,伸手拔出長劍,倒持在手抱拳道:“末將謹遵殿下軍令。”
朱權轉頭對駐足一側的師傅秦卓峰,風鐵翎,方勁松,說道:“大寧之安危,便有勞各位了。”
風鐵翎和方勁松眼見朱權並不強迫自己與麾下黑甲騎兵的兄弟等參與這場靖難之戰,心中不禁感激,盡皆抱拳躬身領命。
朱權眼見身穿青衫的的荊鯤立在師傅秦卓峰身側,念及自己在最為要緊的時刻辜負了對方心意,不由心生愧意,便即翻身下馬走近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