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似水柔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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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之時,朱棣當著文武百官傳下旨意,命解縉,胡廣,胡儼,楊士奇以及,率領翰林院以及禮部官員一百四十七人負責編纂一部類書,收藏於文淵閣中。
編纂書籍乃歷朝歷代文治最為重要之事,一眾文官盡皆稱善。
朱權聞聽朱棣下旨命解縉等一眾文官編纂書籍之事,回想歷史上記載《永樂大典》的龐大,心中不禁有些狐疑,暗自忖道:《永樂大典》規模之大,遠超漢,隋,唐,宋歷朝歷代類書,豈是區區不足兩百人所能編纂?
朱棣站起身來,掃視一眾面露欣然之色的文官,沉聲說道:“朕決意派遣船隊漂洋過海,造訪海外番邦異域,以宣揚大明天朝之威。”
朱權聽得朱棣言及艦隊出海之事,不由自主的轉頭看了看肅立遠處的御書房總管鄭和。
一眾文武官員聞聽皇帝陛下意欲派遣使節船隊漂洋過海,不由面面相覷。漢朝博望候張騫,定遠侯班超出使西域乃人盡皆知之事,不過這兩位先賢都是由陸路出使,海路出使的確聞所未聞。 ”“
戶部尚書夏元吉皺著眉頭出列奏問道:“不知陛下意欲遣使多少出訪日本,朝鮮?”他深知朱棣的性子和昔日洪武皇帝陛下頗有不同,說得不好聽便是有些好大喜功,講究排場,而出使船隊的人數則關乎戶部得拿出多少銀子來,豈可等閒視之?
朱權聽得夏元吉這般問道,心中不禁有些嘆息,暗自忖道:時至今日,自海路造訪中國的唯有日本,朝鮮兩個近鄰小國,當世之人尚不知地球上尚有美洲,非洲,澳洲,歐洲等大陸,不知世界之大,也難怪一說及由海路出使,夏大人眼中便唯有了日本與朝鮮。
“聞聽福建,浙江時有倭寇肆虐,大洋之上不乏無惡不作的海賊為患,少則數百,多則數千。若是咱們大明使節船隊為倭寇海賊劫掠,豈非弄巧成拙,失了朝廷體統?故此朕的意思是不但遣使出海,亦且調遣上萬水師一同出使,以為護持。”朱棣若無其事的微笑言道。原來倭寇之患始於元末,洪武皇帝朱元璋在位三十年,力行禁海之策,反倒適得其反,使得倭寇之患頗有愈演愈烈之勢。
夏元吉聽得朱棣這般大的口氣,連連搖頭,勸諫道:“新都北京大興土木,遷徙人口北上,疏浚南北大運河,哪一件都得花上大把大把的銀子,戶部已是捉襟見肘,豈有那麼多銀子造船出海?”
朱棣聽聞這個掌管大明朝錢袋子的戶部尚書如此哭窮,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沉聲問道:“朕下旨解縉等人編纂書籍,不也得花銀子,如何不見愛卿反對?戶部所轄太倉之中,目下還有多少銀兩庫存?”
夏元吉深知朱棣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皇帝,眼見無可推搪之下只得無奈答道:“啟奏陛下,太倉之**計存銀五百八十四萬六千餘兩,另有銅錢若干,尚有待細細點數。”他之所以對銅錢數量語焉不詳,倒不是有心欺瞞,而是因為昔日的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在位三十年中,勵精圖治,躬行節儉,亦且將所殺的勳戚功臣,貪官汙吏,甚至包括駙馬歐陽倫私自販賣茶馬的家產全數充入太倉,是故當朱元璋駕崩之時,給大明帝國留下了數目龐大的銀兩,縱然在數年靖難之役中被朱允炆花掉不少,所餘依舊甚是可觀。時至今日,很多銅錢常年存放於庫房中不曾使用,以至於串錢的繩索黴爛,數值不清的銅錢亂作了一團,清點起來異常費時費力。
朱棣呵呵大笑道:“夏元吉,既然太倉充盈,你如何推說戶部捉襟見肘?”
夏元吉無可奈何的奏道:“就是有錢不也得省著花麼?陛下已然免去北方數府三年賦稅,遷都之舉耗時長遠,營建宮殿,城牆,疏浚運河耗費財力非是一年半載可以測度,目下雖則天下大定,陛下仍需效法先皇躬行節儉為上。”他在洪武時期便位居戶部侍郎要職,見慣了朱元璋輕徭薄賦,節儉用度的治國之策,內心之中對於朱棣這般大手大腳的追求建功立業之舉,內心之中頗有些不滿。
朱棣聽聞這個老成持重的戶部尚書將自己也不敢公然反對的父皇搬了出來說教,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朱權見狀緩步出列躬身奏道:“陛下,尚書大人老成謀國,用心良苦,不失為節流之策。然則以微臣所想,水師出海雖則耗費銀兩,卻未始不能以此為契機,開啟和海外番邦異域的商路,進而為朝廷牟利。昔日微臣和帖木兒國使者交談所知,目下我大明的一匹上等絲綢在西域價值十兩黃金。西域胡商從中獲利達數倍之多,對來自大明的絲綢,瓷器趨之若鶩,若是咱們大明的船隊漂洋過海,造訪異域番邦能吸引他們的商人前來貿易,朝廷在沿海設定市舶司收取商稅,豈非又是一條開源的財路?”
數個文官眼見寧王膽大妄為,竟敢從海上出使說到了破除先皇施行三十年的海禁,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紛紛出列駁斥朱權。這個理直氣壯,說祖制豈可輕廢?那個慷慨陳詞,言大海茫茫,風波險惡,人力難以勝天,船隊出海實有天大的風險,豈能草率行事?更有一個御史指斥朱權動輒言利,直似商賈蠅營狗苟之輩,將皇帝陛下意欲遣使出海,宣揚國威的舉動說成了意圖出海發財的庸俗之事。
朱權面帶冷笑,心中暗自腹誹忖道:夏元吉勸諫朱老四效法朱老爺子節儉之風,個個頷首贊同,本王想借出海之事拓展商路,便是蠅營狗苟。感情你們一個個吃穿用度都不是朝廷發下的銀子,當真是腐儒不足與謀。
朱棣眼見朱權說到借海路出使之事,效法宋朝市舶司向中外海商收取稅賦,反倒惹來一眾文臣激烈反對,心中頓感不悅,沉聲說道:“海路出使之事事關重大,且容後議。”
午後時分,朱權獨坐王府書房之中,閉目沉思之際回想早朝之時一眾文臣反對出海之事,不禁甚是煩惱。
耳際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朱權不由自主睜開眼來,只見得一個身穿紫色綢衫,容貌極是秀麗的少婦輕擺蓮步,來到身前,正是馮萱。
朱權接過馮萱遞過的茶盞,眼見兒子朱漢民不在愛妻身邊,忍不住問道:“漢民呢?”
“兩個小傢伙在府中關得氣悶,今兒好不容易得你允准,午膳後早已急吼吼的纏著姐姐帶他們去夫子廟遊玩。”馮萱看了看朱權,忍不住柔聲問道:“自打你朝議歸來,便是滿腹心事,可是出了什麼事麼?”原來她本欲攜兒子出府遊玩,回想朱權回府之後獨坐書房,心中甚是關切,特意留在了府中。
朱權“哦”了一聲,伸手將馮萱拉到身側坐下,細說了今日早朝朱棣言及遣使出海,自己諫言重開市舶司遭遇一眾文臣激烈反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