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其心可誅
章節報錯
朱權眼見這呂嘉明口說並未擔任韃子官員,心中怒氣稍歇,鼻中冷冷哼了一聲,長劍垂下後淡淡問道“把你的名字再說明白點。南宋建炎二年,韓世忠率八千宋軍在黃天蕩大捷,擊敗十萬金兵,蠻酋金兀朮險些也難以逃脫狗命。紹興三十一年,宋丞相虞允文以不足兩萬宋軍在採石磯大敗蠻酋完顏亮十五萬大軍。忽必烈雖滅亡南宋,但不過九十幾年之後,就在這捕魚兒海之側,十萬韃子兵被藍玉打得屁滾尿流,掃得灰飛煙滅。統治中原,給無數漢人老百姓帶來深重災難的元朝暴政,在歷史長河中也不過曇花一現。”朱權掃了呂嘉明一眼後,冷笑說道“就在數日之前,你的主子韃子皇帝丟下兒子老婆,以及他手下的數千韃子官員,做了咱們的俘虜,虧你還好意思口口聲聲,把這些蠻夷之輩說得天下無敵一般。”
呂嘉明滿面漲得通紅,嘴裡兀自強道“孫子兵法跟狼子兵法真沒太大差別。比如說,‘兵者,詭道也’。知己知彼、兵貴神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等等。這些都是狼的拿手好戲,是條狼就會。可見你們所用戰法,也不過是遊牧部族的狼子兵法。”
朱權胸中怒火沖天,痛罵道“鐵木真,忽必烈這些畜生逞兇之時,用的是狼子兵法。他的子孫被咱們殺得屍橫遍野,跪地求饒之時。我們用的也就理所當然得成為了狼子兵法?《孫子兵法》就成了狼子兵法?《孫子兵法》第一篇《始計》言道將者,智、信、仁、勇、嚴也。“仁”是用兵者應該具有的重要品質,這就是《孫子兵法》與“狼子兵法”的根本區別。”說到這裡,霍然轉身手指營帳之外黑夜之中閃爍火光的處處營帳,怒聲說道“韃子兵滅亡宋朝,以及西征之時做了無數屠城的禽獸之舉。去年馮勝元帥迫降北元太尉納哈楚二十萬軍民,今日我大明軍隊捕魚兒海大捷,俘獲八萬北元軍民後沒有趕盡殺絕,這就是所謂仁,就是漢人尚武精神和鐵木真那個禽獸肆無忌憚殺戮的根本區別。元朝將普天下的漢人視為三四等,大搞民族歧視。洪武皇帝陛下在《奉天討元北伐檄文》中最後有這麼幾句話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故茲告諭,想宜知悉。”
說到此時,意猶未盡的朱權手指呂嘉明怒罵道“宋朝一代文風極盛,嶽武穆不但能躍馬挺槍,痛擊韃虜,且留下傳頌千古的《滿江紅》,《小重山》。虞允文丞相既能親冒矢石大破金兵,亦且留下傳世的墨跡《適造帖》、《鈞堂帖》。縱然是宋朝的昏君,宋徽宗趙佶昏庸無能,給他治下的宋朝子民帶來了無窮災難,但他所獨創的瘦金體書法,以及畫作,縱然是後世才高八代之輩,也不敢小覷。奸臣蔡京禍國殃民,但其書法在當時的“蘇,黃,米,蔡”中四大流派中也有一席之地。而你所鼓吹的那些蠻夷之輩,鐵木真,忽必烈之類禽獸,除了殺人放火,給其他民族帶來蝗蟲肆虐般的災難外,還有何可誇耀之處?”
呂嘉明眼見朱權怒目而視之狀,心知自己今日只怕難有善果,索性咬牙恨恨說道“狼性的遊牧民族衝進中原,給羊性化的農耕民族輸血……”
朱權聽得此言,再也按耐不住心頭怒火,疾步而上,左手反手一掌揮去,重重擊在呂嘉明面頰之上,打得他血出牙飛,便想右手揮劍劈下,將其斬殺當場之時,突然長長吐了一口氣,咆哮道“可以原諒你的無知,卻決不能容忍你的無恥。既然你這麼喜歡狼,我今天就讓你得其所哉。”言罷,伸手揪住其衣領,拖出帳外,讓聞聲而來的景駿,司馬超將其自地上拉起,押送著跟隨自己步出軍營。
眼望軍營之外夜色籠罩下的草原,朱權右手長劍抬起,指著呂嘉明的鼻子怒道“《奉天討元北伐檄文》中言道忘中國祖宗之姓,反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為美稱。正是指的你這種妖言惑眾,其心可誅之輩。歸我者永安於中華,揹我者自竄於塞外。”言罷揮手一劍落下。
呂嘉明閉目自忖必死之際,只覺得大腿處劇痛難當,睜眼卻見自己右腿處鮮血泉湧,已然給朱權狠狠割了一劍。
朱權抬腳朝呂嘉明屁股上狠狠一腳踹去,口中怒罵道“我讓你流血,讓你喜歡的狼崽子們給你輸血吧。”說到這裡,轉頭對景駿二人以及身周那些聞聲而來圍觀計程車卒傳令道“這老東西若敢再回來,給我亂刀砍為肉泥。”
呂嘉明自忖必死無疑,此時眼見朱權並未立即出手取了自己性命,出於生存本能的便即一瘸一拐的狼狽朝前奔去,掙扎著衝進了夜色籠罩的草原之中。
月色籠罩下的草原上,幾隻豺狼正在撕咬著元軍士卒的屍骸,鼻中突然聞到了些許鮮血與活人的氣息,接連的抬起頭來。轉身循著那血腥味飄來的方向尾隨而去。比起這凍得又冷又硬的死屍,鮮活的獵物自然更能引起它們的興趣。
呂嘉明年老體弱,失血過多之下,掙扎著遠離明軍營地後,終於不支倒地。劇烈喘息的他耳中突然傳來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發自動物喉間的低低嘶吼,轉頭之際看到夜色中,月光映照下那幾雙越來越近,綠油油的眼光,不禁萬念俱灰,嗓子中終於也發出了些許猶如垂死禽獸的哀鳴……
朱權剛回到自己所居住的營帳之中,剛接過馬三保遞來的熱茶,帳外傳來一陣腳步之聲,緊接著一人在帳外沉聲說道“下官錦衣衛同知曹文斌,有機密大事求見寧王殿下。”
朱權聽得這錦衣衛頭子深夜求見,心知必有要緊之事,便即讓馬三保出帳,將其喚入答話。
曹文斌本以為朱權已然歇息,進到帳中眼見他衣衫齊整,面上詫異之色一閃而沒,微微躬身說道“下官審訊北元官員之時,查獲帖木兒國朝見北元蠻酋託古斯帖木兒的使者十餘人,特來請示殿下,是否可以嚴加詢問?以瞭解此國的種種情形。”
朱權聞言不由得頗為詫異,轉頭看了看一旁侍立的馬三保,眼見他皺眉微微搖頭,顯見得對曹文斌口中所說的這個帖木兒國也是知之不詳,暗自忖道帖木兒國?從未聽聞,為何姓曹的言語之間這般重視?
曹文斌眼見朱權皺起眉頭來默不作聲,忙即沉聲說道“皇帝陛下在徐達元帥攻破大都之後,曾派出使者遠赴數千裡之外,去到帖木兒國的都城,名為撒馬爾罕的所在,鄭重告知元朝已然被我大明所滅,要求這個元朝藩屬之國尊我大明為宗主國,卻是始終未曾收到答覆。”眼見朱權來回踱步著,卻依舊沒有說話,便即走上一步低聲說道“這些韃子被審訊之時,情狀甚是囂張。據屬下略懂韃子言語的錦衣衛所言,為首的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他的可汗帖木兒,乃是昔日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孫。”
“先猛揍一頓,殺殺氣焰,再嚴加詢問,弄清楚這個帖木兒國和北元的關係,人口,兵力等種種情形。”朱權聽得曹文斌此言,豁然止步後轉頭沉聲接道“關於這個帖木兒國,咱們須知曉得越多越好,農業,商業。甚至是周圍哪些國家曾和他們交戰,務必探聽清楚。”
曹文斌眼見朱權如此說,心滿意足的微微躬身領命,便想離帳而去。
朱權念及曹文斌審訊之時,言語交流也是個問題,便即出聲喚住了他,轉頭囑咐馬三保跟隨曹文斌前去,陪同審訊這些來自帖木兒國的使者。待探聽清楚情形後,明日再稟報主帥藍玉,燕王朱棣以及自己。
駐足營帳門口,眼見曹文斌以及馬三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朱權嘴角不禁浮起一絲笑容,暗暗想道姓曹的倒也恁滑溜,有心打探帖木兒國的情形,卻又顧忌對方乃是一國使者的身份,怕下手過狠,回到應天給朱老爺子降罪,竟是來找我做擋箭牌。
曹文斌回到位於藍玉大軍營地中,自己居住的營帳之前,便即下令錦衣衛屬下前去將帖木兒國的使者押送前來。
火把隨風搖曳,一個錦衣衛百戶眼見寧王殿下的書童馬三保,跟隨那些前去押人的弟兄離去,便即對曹文斌低聲問道“大人,為何您要捨近求遠,反去請示寧王殿下,卻不找近在咫尺的燕王殿下呢?”原來朱權住在風鐵翎的軍營之中,遠較居住在藍玉中軍大帳附近的燕王朱棣要遠,且朱棣畢竟身為皇帝陛下的第四子,便是論及長幼之序,這等涉及兩國之事,身為錦衣衛同知的曹文斌也理應先稟告朱棣才是,故此這百戶心中疑慮,有此一問。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個,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