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妄動刀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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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隱約傳來的哭啼之聲,驚醒了帥帳中酣睡的永昌侯藍玉。//熱書閣//昨夜和王弼等軍中將領喝得酒酣耳熱,依舊宿醉未醒的他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走出帳來,對率領親兵在帳外值守的百戶王二虎不耐道“哪裡來的女子啼哭之聲?”
王二虎來到藍玉身側躬身稟道“韃子皇帝的一眾大小老婆便給錦衣衛拘押在不遠處營帳之中,自見到韃子皇帝的首級之後,那個叫淑妃的韃子老婆便嚎喪不已,屬下率弟兄們在附近巡視之時已然喝罵了數次,恁的倔強,當真喪氣得緊。”他乃是粗鄙軍漢,不知韃子皇帝的妃子也有等級高低之分,自然一律喚作了韃子老婆。
原來北元被俘獲的高官軍民雖多,卻只有地保奴,以及一些身份較高的妃子等數十人給錦衣衛拘押在左近。
藍玉自統帥大軍北伐以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生覺,此時宿醉未醒下耳中依舊傳來這擾人清夢的哭啼之聲,心中也是火大,怒聲道“你帶人去將這個臭娘們給本帥抓來。”
王二虎聞言忙即躬身領命,喝罵下率領數個親兵疾步而去。他跟隨藍玉征戰沙場,刀頭嗜血,一切自然唯主帥藍玉馬首是瞻,對於負責看守韃子皇親國戚的錦衣衛卻沒有什麼畏懼之心。
藍玉正在帥帳中喝著冷茶醒酒之際,眼前帳簾掀動之間,王二虎汙言穢語的喝罵推搡著一個衣衫華麗,身形嬌弱的女子進到帥帳,低聲道“大帥,就是這個賤人半夜三更,嚎哭不已。”言罷躬身退出帳外。
藍玉聞言不禁仔細打量了眼前這個面上猶自帶著淚痕的北元妃子,眼見得這個女子容顏秀麗,雙目之中充滿痛恨,倔強的神色,絲毫不懼的對視著自己,不禁極為惱怒……
夜深人靜之時,衣衫凌亂淑妃掙扎著爬起身來,神色之間充滿了屈辱,踉蹌著搶到床榻一側,奮力之下拔出了藍玉的三尺長劍,顫巍巍舉將起來,直指著不遠處的藍玉。眼見這個惡人臉上掛著殘酷的笑容,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回想起自己所遭遇的屈辱,一面咬牙切齒的怒罵著“禽獸”二字,奮起全身之力,朝藍玉刺來。
藍玉豈能給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所傷?側身閃開對方這充滿仇恨卻毫無威脅的一劍,右手一掌揮去,將淑妃重重摑倒在地,鼻中冷哼一聲後怒道“鐵木真以及他的子孫,手下的韃子兵將所作所為比之藍某勝過千倍萬倍,若我藍玉是個禽獸,他們則是禽獸不如。”
淑妃淚雨滂沱的站起身來,念及深愛自己的託古斯帖木兒已然身死,自己遭此奇恥大辱後卻是無力反抗,不禁萬念俱灰,倒持長劍朝自己心窩狠狠刺下。
藍玉轉身正要離帳而去,耳邊傳來身軀倒地之聲,不禁回首看去,眼見這個淑妃已然仰臥在地,胸口插著自己的三尺長劍,不禁一呆。他也萬萬料想不到,這個異族女子竟是如此性烈,受此屈辱後居然憤而揮劍自裁。
天色黎明時分,朱權伸著懶腰邁出自己居住的營帳,看了看軍營中四起的炊煙,正待吩咐馬三保牽過自己的愛駒“烏雲蓋雪”,趁著大軍開拔之前出營溜達一圈,卻見兩個士卒抬著覆蓋粗布的一副擔架自前方不遠處疾步走過,身側跟隨一個臉現憂慮之色的大漢,正是北伐大軍的副帥定遠侯王弼。
朱權朝王弼迎上之際,眼見得抬擔架計程車卒匆忙行走間腳下一個不穩,擔架晃動之下,覆蓋的粗布下垂落一支手臂來,心中不由得暗自奇道大軍之中何來的女子?他酣睡方醒,腦子中猶自未曾轉過彎來,北伐大軍之中沒有女子,可北元皇帝給俘獲的一眾嬪妃,卻是讓錦衣衛關押在周圍的營帳之中。
王弼眼見寧王殿下快步迎來,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忖道藍玉兄弟性子執拗,和兩位殿下素有芥蒂,此等事情雖則可大可小,但若是落到陛下耳中,只怕也得雷霆震怒。思慮及此,不等朱權出聲詢問,便即快步迎上,微微躬身施禮後在朱權耳邊低聲說道“啟稟殿下,此乃韃子皇帝最為寵幸的妃子,昨夜自殺身亡。”
朱權聞言面上陡然一冷,低聲問道“可是北元官員口中的淑妃?”
韃子皇帝給明軍俘獲的嬪妃眾多,王弼聞得寧王朱權居然一猜便中,饒是他生性沉穩,心中也不禁有些忐忑。
朱權面色轉和下沉聲說道“昨夜旁觀錦衣衛同知曹文斌審訊北元高官之時,聽聞這淑妃乃是高麗國王的嫡親妹子,曾唆使高麗官員殺害我大明派往高麗國的使節一行數十人。此等賤人,正是死不足惜。”他自去年以來兩次和王弼並肩殺敵,心中頗有親厚之意,眼見他面上神色不太自然,不禁會錯了意,以為是這個淑妃見得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級後吵鬧不休,惹得藍玉或是王弼一時興起殺之。不禁出言安慰兩句,伸手接過馬三保手中“烏雲蓋雪”的韁繩,出營溜達去了。
王弼眼望朱權悠閒自在的背影,心中不禁苦笑著緩緩搖頭,暗自忖道所幸魏國公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若是此次由他統帥大軍而來,此等行徑只怕就是連我也難逃重責。回想起日前燕王朱棣整治脫歡那等控縱自如的手段,以及身在錦衣衛同知曹文斌,不禁對跟隨身側兩個抬著擔架的明軍士卒壓低聲音肅然道“今日之事若是你二人膽敢聲張出去,看我不親手將你們的腦袋揪將下來。”
數十丈外一處寬大舒適的營帳之中,燕王朱棣正自一面喝著熱茶,一面聽心腹手下張玉低聲訴說著什麼。
張玉內心之中自然明白,自己的身家性命乃是和燕王殿下休慼相關,眼見朱棣聽完自己訴說昨夜之事後輕輕放下了茶杯,卻是沉吟不語,不禁大著膽子低聲說道“藍玉此人性子桀驁不馴,此次統帥大軍一舉滅亡北元,功勞可追昔日魏國公,開平王,殿下須得及早籌謀才是。”
朱棣內心之中對張玉此言深以為然,聞言不禁頗有些意動,回想起北伐大軍出征之際,自己的大哥,太子殿下朱標親手賜予藍玉三軍統帥節鉞的情景,想起御書房中批閱奏章,自己的老子,當今大明朝的皇帝陛下,不禁又有些氣沮。眼見張玉面上頗有些失望之色,不禁展顏笑道“你對本王忠心不二,我自然知曉。”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微微嘆息道“藍玉一舉滅亡北元,為我大明立下如此蓋世功勳,聖眷正隆,此等可大可小之事縱然給我老子,大哥知曉下狠狠責罰,卻未必能要了他的命,若讓父皇以為本王搬弄是非,豈不弄巧成拙,反為不美?”說到這裡,站起身來朝帳外走去,口中低聲說道“反正此事本王不說,也自會有人去說,我只管靜觀其變,何苦去枉做小人?”
帥帳之中,藍玉手持三尺長劍,凝視著劍刃上那些許暗紅色的汙漬。這一柄長劍跟隨他數年,也不知斬殺了多少北元悍將士卒,卻是第一次沾上女人的血跡,思慮及此,不禁微微嘆息。
王二虎掀動帳簾,手提熱氣騰騰的茶壺,緩步入內給藍玉斟上了一杯後,看了看主帥悶悶不樂的神情,低聲說道“待小的將此劍擦拭乾淨。”他自嫡親兄長死後,跟隨藍玉曆經征戰,浴血沙場,內心之中已然不自覺將這位主帥看做了親大哥一般無異,眼見此時的他沒有了平日裡的意氣風發,忍不住便想寬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