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負手立在帳前,注視著脫歡的一舉一動,心中也不禁有些佩服這個部族蠻酋之子的膽色,.CaIHonGeNXuereshuge.

定遠侯王弼來到藍玉身側低聲說道“寧王殿下已然率領三百黑甲騎兵前來,風鐵翎所部兩千餘人馬厲兵秣馬,以我看這般情形……。”

藍玉聞言不禁甚是惱怒,他內心之中雖也如同朱權一般,對脫歡存了敵意,畢竟乃是一軍統帥,朱權擅自調動風鐵翎所部備戰,自然不會為他所喜,眼見脫歡已然走到數丈之外,只得強自按捺住心頭怒氣,低聲對王弼說道“你去告知寧王殿下,他帶來的三百人馬只許埋伏在周圍營帳之間。沒有本帥之令,不得輕舉妄動。”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後沉聲接道“你親自率領常茂,郭英所部,戒備衛拉特騎兵,以防不測。”

脫歡在藍玉的引領下邁步朝帥帳走去,拓羽正想跟隨而進之時,眼前人影晃動下,只見得一個明軍士卒手按刀柄,面夾寒霜的擋在身前。正是藍玉手下的親軍百戶王二虎。

藍玉見狀微笑道“今日縱然在這草原之上,非我大明所屬之地,也權且由藍某做主吧。”言罷昂然入帳而去。他昔日在遼東曾親眼目睹拓羽和寧王朱權的師傅打得驚天動地的場面,心知此人武功高強之極,如何肯讓此人進到帥帳?

脫歡念及畢竟自己乃是有所求而來,按耐住心中怒氣,朝拓羽微微頷首示意。

拓羽無奈之下也只得止步帳外。

脫歡步入寬大的帥帳後不由自主一愣,只見數支熊熊燃燒的牛油巨燭照耀之下,一個身穿蟒袍的青年漢人,悠然端坐,正自冷冷以一雙凜然有神的目光打量自己。

眼見對方華麗的服飾之上,幾條似龍非龍的圖形盤旋來去,脫歡心中不禁凜然。他雖則不識這是在明朝唯有親王才能穿著的服飾,卻也隱約知曉漢人極為講究服飾的式樣,只怕這個陌生男子倒是大有來歷。

藍玉微微躬身說道“此乃我大明朝燕王殿下。”

脫歡聞言不禁心中微微心驚,他雖則猜想寧王朱權此次可能隨藍玉遠征而來,卻萬萬沒有料想到居然在此時此地,又面見到明朝皇帝朱元璋另外一個兒子。

朱棣自脫歡入帳後,也不起身,微微頷首示意後只是饒有興致的打量這個部族首領的兒子,眼見此人面上毫無侷促難安之色,心中也不由得高看他兩分,心中暗自忖道只看此人甚是沉得住氣,朱權這小子視此人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倒是由來有因。

三人落座方才落座,耳邊傳來一陣腳步之聲,人影晃動間一人步入帥帳,正是身穿黑色蟒袍的寧王朱權。

藍玉端坐帥案之後,目光掃視了一眼不遠處的脫歡,目光中蘊含笑意的淡淡問道“數日之前,衛拉特士卒在你率領下落荒而去,不知今日你求見而來,所為何故?”

脫歡面不改色的朗聲道“昔日在遼東和寧王殿下,藍將軍初會之時,在下曾親口說過,若是北元覆滅,本族上下願臣屬於大明洪武皇帝陛下。”說到這裡,略微一頓後輕輕嘆了口氣,今日奉上北元皇帝託古斯帖木兒,太子天保奴的首級,以及北元丞相,知院二人,以表本族誠意。”

帥帳之外肅立的拓羽聽得脫歡言語,正待邁步入帳之時眼見虎視眈眈的王二虎以及一眾明軍士卒,不由得面露苦笑,將手中兩個木盒遞給王二虎,轉頭對不遠處的衛拉特士卒揮手示意,兩個愁眉苦臉的老者緩緩朝前行來,正是昔日北元丞相失烈門,知院捏起來二人。

藍玉,朱棣,朱權三人聞得脫歡言語,再看由明軍士卒押送入帳,神色委頓的失烈門,捏切來二人,不由都是微微動容。他們也是直到此時,方才知曉託古斯帖木兒已然身死,北元丞相以及知院兩個高官,盡皆落入脫歡手中。

藍玉雖則率軍盡滅北元金帳大軍,無奈千軍萬馬的混亂廝殺中卻沒見過北元皇帝的真面目,便即揮手示意王二虎將木盒拿給寧王朱權檢視。

朱權昔日曾跟隨黑甲騎兵追殺北元皇帝,此時眼見木盒中的首級依稀便是那騎著汗血寶馬落荒逃遁的北元皇帝,不禁皺眉問道“這韃子皇帝父子二人是被你衛拉特族人所殺?”

脫歡緩緩搖頭,訴說了自己從失烈門二人處聽到的情由。

原來託古斯帖木兒父子身死之後,也速迭爾念及本族人少兵寡,害怕率軍在外的北元丞相哈剌章報復,更加之自己的部族遊蕩於昔日“森林蒙古”的領地,故此索性遣人急急將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級,以及俘獲的失烈門和捏切來二人獻於衛拉特族首領,脫歡的父親馬哈木,以求託庇於衛拉特部族。

藍玉聽得北元皇帝身死,心中不由得極是快意,大手一揮下朝手下一個親兵吩咐道“咱們俘獲韃子皇帝的次子地保奴,妃子高官也有不少,你且將這兩個狗頭拿去給他們檢視一番,以辨真偽。嘴裡這樣說,心中卻是難免遺憾,暗自忖道可惜既不能生擒韃子皇帝父子二人,返回應天。這兩個狗頭也不是由我藍玉親手剁下,未免美中不足。

朱權默默聽脫歡訴說那殺死北元皇帝的也速迭爾乃是忽必烈奪位世仇,阿里布哥的後世子孫後,心中不禁深感造化弄人,暗自忖道崇尚殺戮的鐵木真,只怕知曉給佔據中原的子孫,元朝暴政最後一刀的居然是他另外一支嫡系子孫,北元皇帝父子的首級,乃是也速迭爾親手砍下,不知該當如何一副嘴臉?念及數日之前,哈剌章所部元軍下尚有數萬人馬兔脫而去,心中也不禁暗自嘆息道這些殘渣餘孽只怕還會打著北元的旗號,與我大明為敵。若是北元皇帝乃是死於衛拉特之手,則脫歡父子勢必和北元殘軍誓不兩立,此等形勢只怕對咱們還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