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瑛和和朱權相處日久,同師學藝,只聽腳步聲也知道是他到來,轉過頭正想說話間,卻見朱權一臉詫異之色的問道:“你如何也到這裡來啦?”

“我就不能來此讀書麼?”徐瑛一面不滿的說道,一面朝不遠的馮萱揚了揚下巴,言下之意自然是說,這個小丫頭不也是女扮男裝的來讀書麼?

馮萱看了看徐瑛略帶笑意的面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徐兄,你要來便來,與我有何相干?”

“因為我這般說,你自然就會答話呀?”徐瑛輕輕笑道,神情間甚是得意。

馮萱聞言不由得氣結,轉過頭沉默不語,心中暗暗忖道:這個丫頭跟隨朱權遠赴遼東戰場,自然身有武藝,也怪不得她這般刁蠻。

朱權眼見自己的位置給徐瑛佔據,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轉身朝後走去,坐到燕王朱棣身側,心裡暗暗嘀咕道:肯定是徐輝祖這小子回家告了我的刁狀,讓這個當姐姐的今日到此為他出氣。

曹國公李景隆眼見朱權上次才從徐輝祖那裡佔據的位置,今日便給徐瑛佔了回去,心中頗有些幸災樂禍,暗暗忖道:這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

正在此時,門口走來一個身材瘦小,身穿從四品文官服飾,年約四十餘歲,面容冷峻的中年漢子走進大堂來,正是接替給朱元璋罷免放逐的吳顒,新任國子監祭酒李希彥。

李希彥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掃視了各自安坐的少年一眼,朝朱棣,朱權沉聲說道:“請兩位殿下到前面來坐,說罷朝前最前排,穎國公傅友德的第三個兒子,在紫禁城奉天殿擔任親軍千戶的傅讓,以及宋國公馮勝的小兒子馮武言道,你兩個和兩位殿下換下位置。

朱權和朱棣相視苦笑,無奈之下只得走到最前面一排,和容貌英挺的傅讓和濃眉大眼的馮武換了位置。

徐瑛悄悄朝朱權伸了伸舌頭,一臉幸災樂禍的微笑。

朱權心中暗自苦笑道:天,地,君,親,師。老師在這個封建社會那是排得上號的,就是朱允炆那個神氣活現的兔崽子,在方孝孺面前不也是畢恭畢敬的麼?更別說咱們這些個王爺了。眼見李希彥來者不善,也只得強打精神,和徐瑛等人一起讀書,被那些個文言文整得頭昏腦脹,只覺得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之後,馮萱正準備和自己的哥哥馮武離開國子監回家。

徐瑛眼見馮萱腰側斜斜插了一管顏色特異的笛子,心中不由自主的一動,伸手輕輕拉住馮萱的衣袖,輕笑道:“原來馮兄竟還妙解音律,不知我等凡夫俗子有幸耳聞天籟之音否?”

朱權聽徐瑛這麼一說,陡然想起自己昔日在秦淮河畔相識馮萱,正是被她所演奏的《梅花三弄》所吸引,才得相識,忍不住連連點頭道:“說得是,上次聽你吹奏那《梅花三弄》的曲子,令人心曠神怡,不如今日再為我們演奏一下吧。”

馮萱聽得徐瑛語氣間甚是客氣,不由得一愣,心中左右為難。

徐瑛眼見朱權面上竟然流露出幾分期盼之色,沒來由的一陣不舒服,轉頭對馮萱輕笑道:“若是徐兄一心藏拙,那咱們也不便勉強了。”說罷轉身朝外走去。

馮萱聽得聽徐瑛竟然口出“藏拙”二字,心中不悅,微笑說道:“既然徐賢弟誠信求教,那愚兄也就不好過於推脫了,咱們不妨泛舟河上一遊如何?”

徐瑛心中暗暗好笑,忖道:我稱你徐兄乃是客套之詞,你倒還老實不客氣的自稱愚兄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求教”,且讓我看看你是否真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手段。

馮武和徐輝祖同窗甚久,此時已然看出這風度翩翩,容貌和徐輝祖相像的少女多半是魏國公徐達的女兒,他對音律素來沒什麼興趣,便即告辭寧王朱權,轉身回府。東#方#網&n

“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人兒,我等自會保護於她,不會少了半根頭髮,馮兄儘管放心回家就是。”徐瑛一面朝緩步遠去的馮武微笑道,一面伸手挽住馮萱的胳膊,意示親熱的拉著她朝外走去。

馮萱目凝視徐瑛的雙目,微笑道:“聽家父言道,賢弟隨軍遠征遼東,正是舞刀弄劍的巾幗英豪。”她雖是生性溫柔,卻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眼見這個“刁蠻師姐”,一再話裡有話,也忍不住暗暗著惱,眼見此時已然出了國子監,四周沒有旁人,說話間不再顧及徐瑛女扮男裝的身份。

朱權今日並未穿著親王服飾,只是打扮做普通少年士子,出得大門後,打發在外等候的馬三保,景駿等人自行回府,伴隨徐瑛二人緩步朝秦淮河走去,眼見兩人手挽手談個不休,渾似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一般,心中暗暗好笑,忖道:她們兩個性子全不相同,今日倒還一見如故一般。眼見馮萱手中那管竹笛顏色特異,忍不住好奇,微笑問道:“你手中這根笛子色澤光潔,黃生生的好似鱔魚一般。”

馮萱轉頭接道:“此乃是紫竹中的一種,名為鱔竹,製成的笛子聲音體恬,舒適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