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那頭僅剩的金烏瑟瑟發抖,像個犯錯被發現的孩子。

而下方那射日之人,半神半人,手持一把紅色神弓,搭白色羽箭,已經作勢要再出一箭。

劉景濁嘴角抽搐,心說這跟書上記載的一模一樣啊!

眼瞅著他又要搭弓射箭,劉景濁只好化身萬丈法相,立於那射官前方,沉聲道:「行了,留一個,否則人間沒太陽了。」

結果那人沉聲一句:「你是何人?」

劉景濁只得答道:「兩界山人。」

那人又道:「為何我國民受難之時你不出手管管?現如今我要斬草除根,你卻橫插一腳?」

劉景濁一愣,心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成了你的對立面了?

但好在是那人收起了神弓。

收是收起來了,但話還是很不好聽。

「傳聞兩界山有人族先賢,已守人族四萬年。只是沒想到,人族有難你不出手,我斬草除根,你卻怪我斬盡殺絕。也罷,金烏你保了,我就留他一命。只是人族先賢,也不過如此。」

劉景濁愣了好半天,氣得直想笑。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頭也不回,淡然答覆:「羿。」

劉景濁心說還真是啊?

轉身重上天幕,劉景濁看著那隻金烏,沉聲道:「你……想活命,就好好當你的太陽,知道嗎?」

哪成想那隻金烏居然從太陽裡面跑了出來,一下子蹲在劉景濁肩頭。

金烏不會說話,只是在劉景濁臉上蹭個不停。

某人笑了笑,呢喃道:「你怎麼跟我家白小喵似的?」

話音剛落,劉景濁忽然一愣。

金烏,白小喵?

不是吧?我們這麼早就認識了?

將手按在金烏身上,劉景濁開口道:「你不能跟我走,走了誰當值啊?」

但此時,劉景濁明顯感覺到了金烏在表達自身想法,意思是,即便是它不在,只要它靈魂不散,太陽就不會落下。

但劉景濁還是不太想帶著它,畢竟不是白小喵。

想來想去,劉景濁帶著金烏一路往東,去往一處名為煬谷的地方,將金烏放了進去。

「你在此地好生修煉,日後我會來找你的。」

一聲沙啞鳴叫之後,劉景濁已然御劍返回,頃刻之間便回了兩界山。

此時水神就坐在海棠樹下,就像人族在閉死關。

劉景濁……還是沒忍住多看了幾眼那張臉。

白小粥湊了過來,拉住劉景濁的衣袖,輕聲道:「水神入定之前讓我告訴你,從前不可逆轉,但未來憑什麼不能改變?難道一個逆流而上的人族,會覺得天命不可違?」

一番話使得劉景濁當場愣住,他死死盯著水神那張臉,深吸了一口氣。

從前已經發生,故而不可逆轉。但未來尚未發生,憑什麼不能改變?

我劉景濁在我的從前,按現在的光陰速度,未發生的,就是我的未來。

那未來,又憑什麼不能改變?

真沒想到,樹下端坐的這位真正神靈,能有如此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