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秋風,漆黑的長夜。

寂寞的人,空虛的心。

孤零零的破舊屋子在長夜裡顯得說不出的陰森、詭異、恐怖,特別是屋頂冒出的縷縷煙霧在道道若隱若現的森光中搖曳,彷彿是地獄裡過度興奮、發情的惡鬼喘息著發出的。

門是關著的,冰冷、僵硬、發爛的屍體已整整齊齊的排放在兩側,均已著碗米,亮明燈,置白布......。

中間只留一肩之寬的窄徑,窄徑的盡頭矗立著巨大的風呂,縷縷濃霧飄出,飄散在一具具冰冷、僵硬、發爛的屍體上,彷彿是受盡了惡毒、悽慘徘徊在肉體旁不肯離去的冤魂、厲魄。

滾燙的浴水不但將他的寂寞、空虛活活的扼死,還將他的情慾也死死的掏了出來。

他臉上漸漸的現出了紅暈,軀體隱隱顫抖,眸子灼灼生光,......。

風呂裡的水悄悄的已涼了,正如大地始終要迎來黑夜,寂寞、空虛還是會回到他身邊,虛脫、無力還是要佔據他的心靈。

他無力的喘息著,發呆的瞧著一具具屍體,一朵朵珠花,一朵朵要命的珠花。

比珠花更要命的其實還是他這個人,這個在要命的時間、要命的地方、要命的屍體、要命的風呂里居然洗著要命的澡,還看著要命的珠花。

他在無力、寂寞、空虛的時候就會想著很多悲慘的事,想到了江湖中悲慘的劍神。

劍神金御博的劍意、劍念、身邊的朋友、他的母狗老婆、牌九桌上的老頭子......。

他搖搖頭,摸邊上的酒壺,邊上沒有酒壺,他手裡摸到的是一朵珠花,要命的珠花。

他從水裡站起,冷冷的盯著地上喝酒的人。

這人渾身冒著惡臭味,令人厭惡、作嘔的惡臭味。

衣服破破爛爛的,彷彿是被上帝丟到垃圾坑裡的人渣。

這人的臉彷彿被他盯得紅了,緩緩的說道:“好酒。”

他說道:“我不是好人。”

這人道:“我不是人。”

他不語。

這人也不語。

他就這樣冷冷的盯著這人,赤裸裸的站著。

這人就這樣被冷冷的盯著,緩緩的喝著酒。

許久許久,然後他們忽然笑了,大笑。

他說道:“萬花樓中的夢入酒花根本就不是人。”

夢入酒花道:“捕頭柳斜雲是好人就怪事。”

柳斜雲道:“我是捕頭,又不是好人,萬花樓裡的花是不該在這裡的。”

夢入酒花道:“那我應該在哪裡?”

柳斜雲道:“應該在有漂亮女人的床上,喝著花酒。”

夢入酒花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也就只能這麼想想。”

柳斜雲道:“你腦子有問題?”

夢入酒花道:“絕對沒有問題。”

柳斜雲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