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燈夫盯著無生,直視無生臉頰。

到了這個時候,一切都已沒有隱瞞的必要,隱瞞已是徒勞、無用,只能令人厭惡、嘔吐。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一動不動。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也沒有一絲驚訝、憤怒之色,依然盯著、戳著奪命燈夫的軀體,彷彿要將那軀體戳死在冰冷、堅硬的大地上。

他的聲音也沒有一絲不穩。

“你的確很狡猾,狡猾的簡直不像是人,什麼人都會拿過來利用利用,就算是仇敵也會被你利用。”

奪命燈夫忽然笑了,笑意說不出的開朗而歡快。

“是的,我活著,就是為了算計別人。”他笑著凝視那杆槍,凝視那隻握槍的手,“江湖就是這樣,如果不是這樣,就不叫江湖了。”

小蝶眸子裡的怨恨、怨毒之色更濃。

“你也配提江湖?江湖中本就不該有你這樣的人存在。”小蝶忽然盯著奪命燈夫的手,那隻手已沒有奪命燈,手裡已沒有東西,卻依然很穩定,這人也很冷靜,“也許就是因為你們這種人存在,江湖有時才變得像是地獄。”

奪命燈夫點頭。

他居然點頭承認,也許他已不願隱瞞,隱瞞不但令別人厭惡、厭煩,也會令自己厭惡、厭煩。

“是的,你說的差不多全對,也許只有一樣不對。”奪命燈夫笑意說不出的狡猾而惡毒。

“哪一點不對。”

“江湖本就是地獄,本就是人吃人的地獄,身為江湖中人,一定要懂得這道理,若是不懂得去算計別人,那麼自己一定會死在別人算計之下。”

小蝶的心已絞痛。

她心在絞痛,也許並不是這人說出的話很惡毒,很兇殘,而是他說的很現實,也很實在。

江湖豈非就是這樣?不是自己去死?就是別人去死,死亡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這種事沒有多少人願意嘗試。

她竟已絞痛的無法言語。

“你們本該去桃花林,不該留在這裡,這裡並不需要你們,你們在這裡,只是多餘的。”

他笑著凝視小蝶的臉,笑意似已變得更濃。

小蝶不語。

她的軀體竟已在不由抽動,她竟已被氣的抽動。

“憤怒容易令人變老,令女人變得更老。”奪命燈夫忽又眨了眨眼,“你不該生氣,你本來是仙子,若是生氣了,就變得像是野狗,一條沒有人願意抱一下的土狗。”

冰冷的冷風從大地掠過,帶不走一片泥土,也留不下一絲冷意。

小木屋已在冷風中搖曳,嘎吱嘎吱的響著,令人極為苦惱、生厭,數根枝條劇烈拍打著小木屋,彷彿是怨恨、怨惡中的怨婦,在怨打著冰冷、堅硬而無情的大地。

小蝶實在不願聽到這種聲音,因為這種聲音令人想到了另一件噁心的事。

這豈非很像小芳釋放寂寞、空虛的那種聲音。

她的臉頰竟已變得蒼白、無力,沒有一絲血色,更沒有一絲活力。

奪命燈夫笑了笑。

他的笑意彷彿帶著種勝利、滿意的之色,卻並不是滿足的,因為滿足會令人疲倦、無力。

“你現在好像不是很舒服?”奪命燈夫已瞧著小蝶的臉頰,顯得很關切。

小蝶已要忍不住嘔吐。

這種人的嘴臉,並不是時常有的,也不是時常能見到的,但每個時代裡,多多少少都會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