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呼嘯,夜黑如墨。

沒有人言語,天地間悲哀、淒涼之色更加凝重,更加令人作嘔。

小蝶沒有嘔吐。

靜靜躺在無生懷裡,凝視著盧沉紅的軀體,她的軀體並不纖細,並不是那種時刻令人眷戀、無法忘卻的,卻時刻期待、渴望享受更多情人的那種柔情力道。

他們的髮絲已徹底纏在一起,就像是她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時刻都不會鬆開,時刻都不願鬆開,別人也不忍將他們分開。

她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快意、喜悅。

她彷彿已找到了自己天堂。

“他們都死了。”

夜色裡已飄起了雨。

冷雨、冷風。

無生點點頭,卻不語。

他不語,是不是在哀傷他們的故事?還是小蝶的酸楚?

小蝶柔柔抱住無生,畫卷往胸膛貼得更緊些。

夜色裡又有五條人影。

五個人,五口劍。

最年輕那口劍,猶在少年,臉上青春痘又紅又亮,漆黑夜色並不能淹沒那種年輕人特有的活力與精氣。

最老的已是白髮蒼蒼,臉頰上每一根皺紋裡,都充滿了一生的憂患、痛苦經歷。

劍未出鞘。

握劍的手在冷風、冷雨中停留。

軀體停靠在無生不遠處,盯著無生、小蝶,一雙眼眸裡冷淡而無情。

他們是什麼人?他們想要殺死無生?還是要無生活著?

衣訣在冷風、冷雨中飄零,人未動,也無語。

小蝶盯著他們,卻將無生抱得更緊,軀體上的衣衫漸漸已潮溼,她已感到那幅畫比自己更有熱力。

屋角老闆並沒有離開。

依稀在那裡懼怕著,彷彿被夜裡的妖魔死死捆住,已無法動彈。

冷風中冷意更濃。

夜色裡漸漸現出一面油布傘,一個人。

一隻手握住油布傘,另一隻手並沒有劍,也沒有別的兵器。

這是個女人。

小蝶努力細琢,才看出這人的臉蛋。

她的軀體彪悍如男人,沒有一絲女人的那種柔美、纖細。

臉上三兩道口子,顯得極為獰惡而殘忍,她已揚起笑意,並沒有笑聲。

沒有笑聲,卻足以令人膽怯、膽寒。

小蝶看了一眼,手就抖了起來。

這樣的人,顯然不像是什麼好人,卻能隨時變出個死人。

她停在無生不遠處,笑著凝視無生,凝視無生手裡的那杆槍。

“這才叫做事。”

小蝶不懂。

後面那滿臉青春痘的少年走了過來,應聲著,“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