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沒有燃燈。

楊晴沒有感覺到一絲寒意,她將爐火撥得更旺點,走向無生,緊緊貼著他的胸膛。

順著他的目光,已看到了一個賣糖炒栗子的人。

這人沒有離去,一直席捲在牆角,籃子裡的糖炒栗子沒有變化,他顯然沒有生意。

生活的壓迫,彷彿已將他壓得不願入眠,也不敢入眠。

這人好像是缺錢缺的發瘋那種,缺的家裡揭不開鍋那種。

楊晴輕輕搖著嘴唇,指了指那人,“他好可憐。”

她說的是實話,一個大冷天在外面漂泊,生意又不好,家裡又需要錢。

“他一定很需要錢,是不是?”楊晴說的很肯定,她的手已摸出一錠銀子,送到無生手裡。

她希望無生能丟到那人籃子裡,更希望這人回家,跟家裡人好好團聚,不要在冷風中受苦。

無生接過銀錠,盯著楊晴的軀體,殘破的衣衫淒涼而醜陋,“你要做做好人,希望他早點回去?”

楊晴點頭,笑了笑。

“他不會離去的。”

楊晴不懂,“這人你認識?”

無生點頭。

他的確認識,因為這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願離開他,自從無生走進長安街的那一刻起,已被他盯著。

楊晴盯著這人,斑白的髮絲猶在冷風中飄動,胳膊上的籃子沒有一絲抖動,兩隻手時而搓搓,時而吹吹熱氣。

她想不起來這是什麼人。

“這人我們沒見過,怎麼會認識?”

“他不會走的。”

楊晴不信,笑的已發苦。

無生忽然將那錠銀子丟了出去,剛好不偏不移落到糖炒栗子上。

這人看見這銀錠,彷彿並沒有一絲喜悅、歡快,依然在那裡,並沒有離去。

楊晴想不通。

“這是小路。”

楊晴驚住,“小路?”

“是的,他一直都在,並沒有離開我們一刻。”

“他為什麼要盯著我們?”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例外。”

“他有什麼苦衷?”

無生盯著、戳著小路,彷彿想從這人身上找到點什麼。

楊晴痴痴的笑了笑,“他為什麼化妝成那樣?”

無生不語。

他忽然走近爐火,加了幾塊木炭進去,又將棉被披在楊晴軀體上。

楊晴的心彷彿已要融化了。

她發現軀體上傷痛疼的很直,至少得到無生那種百般關懷與呵護。

這已足夠彌補那絲絲疼痛。

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一絲反應,難道他真的是石頭?不會生情的石頭。

無生用棉被將她柔柔包住,自己卻走想視窗,盯著牆角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