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熱。

柔柔扭動著熱力,沒有風,每一根線條都顯得嫵媚而妖嬈。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這人。

“這茶熱了。”

雜貨鋪的老頭子沒有說話,嘴角已不停顫抖,他竟已頃刻間說不出話了。

他的手將茶壺緩緩放下,就縮排懷裡,似已不願在伸出。

“茶倒出就要喝掉。”

老頭子不語。

一動不動的盯著茶杯,他的軀體與靈魂似已徹底愣住。

無生忽然伸出手,茶杯忽然飄了上去。

茶杯依然有茶,並未倒出,也沒有喝,老頭子沒有喝,無生更沒有喝。

可是卻沒有茶。

無生將茶杯忽然倒了過來,沒有茶水濺出,卻有一縷煙霧飄起,飄走。

“不喝就不要倒,喜歡拉肚子,並不一定要喝冷茶。”

柔陽熱力漸已強烈,天地間寒意漸已褪去。

幾個頑童漸漸已沒有了玩意,漸漸圍了過來,卻遠遠的站著。

摜紙牌的兩個頑童臉上依稀有種戲耍中笑意,卻變得僵硬而古怪。

長街上這時走過來一個人。

一個人,一根竹杖。

衣服破舊而髒亂,神情懶散而落魄。

這人並沒有過來,就聞到一股惡臭味,令人無法容忍,無法面對。

幾個頑童已捏著鼻子,遠遠的讓路,讓這人先走。

灰頭土臉的臉頰上已有笑意,他笑著將雜貨鋪的老頭子一把抓起,“我買點雞蛋。”

老頭子掙扎著站了起來,咳了咳,走進屋裡,掙扎著將一筐雞蛋端了出來。

“一兩銀子一個。”

灰頭土臉的人大笑,卻並沒有一絲吃驚之色。

楊晴已吃驚,她見過這人。

這人赫然是昨日說書先生,她深深記得有很多人圍著他,不讓他走,讓他說書。

吸引人的說書先生並不多,這麼吸引人更少。

楊晴貼著無生軀體,似已更緊張了,因為他發現這人也很奇怪,很神秘。

這令她想到了丐幫中的無名九指,特別是他手裡的竹杖,豈非跟無名九指一樣?

這樣的人,忽然出現,是不是要為無名九指討回血債?

江湖中的血債,並不是大地上的積雪,並不是用柔陽的熱力撫摸幾日就消失掉。

杯中已離手,輕輕落到桌上。

無生柔柔將楊晴抱住,她的軀體抖動實在很劇烈,每一根肌肉彷彿都在驚懼。

她實在需要擁抱,更需要無生去擁抱她。

無生柔柔的擁抱她,卻並沒有說一句話。

這已足夠,這足以令楊晴的笑意生出,楊晴笑著凝視無生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