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黑,無星無月無光。

屋子裡極為舒適,屋子裡的人也許並不是很舒服。

柳銷魂依稀凝視著遠方,她明明已看不見那條長街,卻依然凝視著。

冷風中飄動的兩縷髮絲,似已比夜色更加漆黑。

“他們也許......。”

柳銷魂忽然轉過身,“也許什麼?”

徐大路不語,垂下頭,緩緩的走了出去。

門已帶上,爐火併不嬌弱。

柳銷魂深深吸了口氣,重重的吐了出去,桌上的酒菜已收走,僅剩下一罈酒。

壇裡的酒已不多,依稀可以看到裡面漂浮著根根薑絲。

夜色漸漸已深,天地間僅剩冷風在呼嘯,她將窗戶關上。

這時已有人敲門。

夥計端過來一大盆狗肉,放在桌上,說是下面虎爺一點心意。

柳銷魂笑著感激不盡,笑著送走了這夥計。

這人沒有一絲夥計特有的那種特質,個子很高,腰並不駝,特別是雙手,端一大盆狗肉居然沒有一絲抖動,靜靜的端著,靜靜的放到桌上。

柳銷魂想不通。

下山虎為什麼會送狗肉?他的傷怎麼樣了?是不是已該走了?

柳銷魂深深嘆息,他的傷實在很重。

她靜靜的靠在爐火邊上,凝視著這盆狗肉,沒有一絲食慾,一塊也吃不下。

爐火將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長,瘦長而孤獨、寂寞。

她緩緩的抱住膝蓋,軀體又軟軟的蝦米般席捲著,靜靜想著這裡的一切。

下山虎將狗肉送過來,是不是有什麼用意?有什麼暗示?

柳銷魂將燈靠得更近點,凝視著這狗肉,用筷子找了找,又仔細挑了挑每一塊狗肉。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這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也沒有什麼暗示。

狗肉很多,骨頭卻很少,只有三根。

“三根?”

柳銷魂忽然站起,她忽然想通了。

三根豈非就是三更?

他是不是要在三更將自己送走?他們難道也接了一趟鏢?

三更的時候,所有人豈非睡的很熟?動手豈非很方便?

這時柳銷魂憂慮已更多,下山虎已身受重傷,還能走嗎?

其他的人會讓自己走嗎?江湖險惡,他們一定不會讓自己走的。

那四個點蒼派的弟子,是不是也在等著什麼?也許是想著將自己殺了,令他們門派威嚴更盛。

這時已有人敲門,很輕。

柳銷魂走向門口,卻發現不是門被敲,而是窗戶被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