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娘子喘息著,掙扎著站起。

走進屋裡,將門緩緩關上。

軟軟的將這女人放到床上,就靜靜的閉上眼睛,細細的想著這兩天做了什麼。

外面已有了馬匹嘶叫的聲音,趕路的人大都很辛勞,帶著旅途的厭惡與疲倦進了客棧裡。

店小二顯得極為忙碌,更辛勞。

樓下漸漸已有了人潮,也有了活力,每個人過來,都瞧了瞧那雪人,堆得並不是很精緻,卻足以令旅途勞累的人笑一笑。

陽光已漸漸變得更加熱情,萬物銀裝悄悄變得透明,一種神秘的透明。

不遠處街道上已有了年意。

到處都擠滿了小販,他們每一個人都想著在年底多賺點錢,回去多買點年貨,舒舒服服的過個好年。

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看見冰糖葫蘆流口水,看見別人的新衣裳覺得沒面子。

每個人彷彿都在拼命的活著,這種活著不但令人疲倦,也會令人厭惡。

也許每一個做小販的心裡都是一樣,都想在得到溫飽的同時,得到一些幸福,特別是孩子臉上的笑意。

風娘子將這女人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上,就靜靜的席捲在邊上。

她一刻都不願在動,實在疲倦極了。

屋子裡的一切都已換過,甚至連那爐火也是。

爐火裡的木炭已被加過,就在自己進來之前更更加的。

衣架上那件貂皮猶在,沒有一絲改變。

寬寬大大的床上極為柔軟,這個女人一定在旅途上忍受了很多痛苦折磨,所以才顯得極為嬌弱、無力。

窗戶是半開著的,窗戶的邊上置放一個桌子,上面一罈古樸的酒罈,泥封並沒有開,上面泥土還沒有乾透,帶著淡淡的潮氣。

幾小碟小菜極為精緻而又誘人。

酒杯看上去極為光亮,就算是淡酒放到裡面,也會變成佳釀,這無疑是景德鎮的陶瓷。

風娘子笑了,她的笑意也是極為疲倦、無力。

於是她努力喘息了一陣,就走向這窗戶,去享受桌上的一切。

撕開泥封,輕輕一聞,她的軀體忽然已有力道,也有了精神。

“好酒。”

她對酒也有研究,雖然並沒有楊晴那麼能喝,卻也能辨別是什麼酒,多少年沉的酒。

這並不奇怪,一個江湖中的浪子,如果沒有酒的陪伴,那才很糟糕,很難過,也許會令有些人沒法過。

風娘子只聞了一下,就知道這是茅臺酒,而且一定在地下埋藏了至少有四十年。

這種酒在浪子的心中,簡直比初戀還要聖潔、偉大。

她笑了笑。

有些人看起來實在不是東西,可是對人卻很周到、細緻。

冷笑顯然比冷劍要大方很多,也細心很多。

這是風娘子喜歡的好酒,她也許不記得自己初開的戀情在哪裡發生,卻深深記得第一次喝茅臺在哪裡。

這就是浪子的情懷,一種心酸、心碎的情懷。

浪子是無情的,這句話說的沒錯,只因為他們已被情傷透。

所以才變得無情,也不相信感情。

無論是家中的親情,還是愛情,或者是友情,都已深深將他們深深傷害,傷的不但完全成功,也十分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