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殘,未殘。

光明將現,未現。

雪鷹不語,低下頭,長長嘆息。

也許這就是命運。

他們兩人彷彿已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牢牢捆在一起,非但自己很難分開,別人也很難令他們分開,也不忍令他們分開。

柳銷魂凝視著無生,眸子裡那種情感漸漸變得更加劇烈,彷彿隨時都會爆發,都會燃燒起來。

她沒有說話,並不是沒有話說,靜靜的呆在他身邊,不去說話,有時比說任何話都要動聽。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石像般抖動著。

如果看到一尊石像抖動著,就很容易想到無生現在的樣子。

他的生命彷彿已像那爐火一樣,漸漸已要消失?

他的眸子依然空空洞洞,沒有一絲情感,沒有一絲哀傷,彷彿並沒有替自己感到一絲淒涼,也沒有感到一絲悽慘。

命運如此,就不該去作任何無畏的想法。

眸子已槍頭般盯著自己的手,那隻握槍的手,那隻手依然十分穩定,沒有一絲抖動。

然後他輕輕嘆息,凝視著柳銷魂。

柳銷魂笑了,“你是不是想要說什麼話?”

無生不語。

“想就是不想,不想就是想。”雪鷹緩緩的走了過來,他的笑容彷彿是外面的蒼穹,充滿了說不出的勇氣與信心。

天地間也許正因為有了這種勇氣與信心,蒼穹才會現出光明、希望。

柳銷魂看著他,聽著他說下去。

雪鷹笑著,“他心裡是有話說,卻不是對別人說。”

“對誰說?”

“對自己說。”

“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雪鷹笑著,笑的似已很無奈,也很苦惱。

柳銷魂也笑了,“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知道。”

然後他們兩人都笑了。

蒼穹漸漸已現出了光明,東方漸漸已生出希望。

雪鷹面對著柳銷魂,臉頰上笑意已漸漸消失,漸漸已飄起了憂傷。

他是不是已在替柳銷魂的遭遇憂傷?還是在為他們七鷹的命運憂傷?

也許他在為這個江湖憂傷,因為這個江湖漸漸已變得很亂,漸漸已沒有了平衡,也沒有了情感。

他悄悄閉上眼,似已在沉思,又似已在痛苦。

柳銷魂輕撫著他的軀體,笑著,“你年紀並不大。”

雪鷹點頭,也笑了。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做點什麼?”

雪鷹不懂,他不但不懂,更不明白她說這句話的意思。

“一個人活著,多多少少都要有點事做做要好一點。”

雪鷹明白了,“我會找點事做做,否則我活著豈非就要無趣死了。”

柳銷魂點頭,“你有沒有想過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