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浪已漸漸平息,落在地上的枯葉已漸漸不再翻滾,漸漸歸於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活力、生機。

彷彿已沒有了初衷的衝動與激情,一切都顯得極為無力、蕭索。

晨陽已高掛,卻顯得極為朦朧、暗淡。

沒有風,將散未散的雲霧依然在抽動,說不出的悽迷、悽切,彷彿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無根浪子,拼命卻又無力地扭動著血淋淋的軀體,即將離別的軀體。

軀體的離別,生命的離別,統統的離別。

只有離別,沒有別的。

桶把上的粉紅色絲帶飄動著、扭動著,彷彿在扭動著神秘、詭異的咒語,銷魂的咒語,離別的咒語。

他們的臉都不是很好看,不是臉色蒼白如紙,就是臉上肌肉抽動、扭曲,他們的小日子彷彿已活在離別邊緣,咒語之中。

沒有人肯說話,沒有人能說出話,他們的嘴巴彷彿已被離別咒活活咒住、咒緊。

柳多情的臉色更難看,彷彿是剛死了老子的孝子,不過淚水是沒有的,汗水卻更多。

他從桶裡取出個姜塊,冷冷的瞧著,冷冷的握住。

楊晴嬌笑著。

“看來他們的野心不小。”

柳多情看了她一眼,嘆息著。

“是的。”

“這是好事。”

柳多情忽然抬起頭,滿臉苦惱。

“這的確是好事,但他們根本不做好事。”

“那就不好了,你想他們接下來該做點什麼?”

“不知道,他們就像是天氣,天氣好點就少殺點,不好就多殺點。”

“他們很喜歡殺人?”

“這是江湖中歷來的規則。”

“什麼規則?”

“殺雞儆猴。”

“他們下一步是?”

柳多情凝視著姜塊,臉上緩緩流露出一抹極為痛苦、極為哀傷之色。

“就是我,我的多情山莊。”

“他們要殺你?”

“是的,要在江湖中立威,柳多情正是一位好人選,不大不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剛剛好。”

“那你不是要倒黴了?”

“是的。”

“我看到不少離別咒下的死人,真是可憐,好端端的人,一分為二。”楊晴拍了拍肚子,“就是從這裡一分為二的,好可憐。”

柳多情不語,他臉上的痛苦與哀傷彷彿更濃了。

“你還是快點準備一下後事吧,他們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也決不會做什麼好事。”

柳多情垂下頭,已在喘息。

“準備後事要不但花時間,還要花錢,更要花精力。”

柳多情不語,軀體已在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