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已無,殺機已死,殺氣已消。

殺意已退,關雲已走遠。

柔風飄飄,落葉蕭蕭。

天地間彷彿依然還殘留著這人的味道,一種森寒與冷漠的味道,令人極為發瘋、發狂的味道。

這就是江湖,江湖味道。

沒有了這種味道,就不叫江湖,不是江湖了。

低懸的陽光並不熱情,沒有一絲心暖的感覺,令人厭惡、厭煩。

沒有刀光,鮮血依然在流淌,他們的軀體依然在流淌著鮮血,雖並沒有初衷那麼劇烈,卻並沒有停下,就想江湖中的恩恩怨怨,浪子心裡的情情愛愛,是不會有停止的一天,連一刻都休想停止。

也許這裡已停止,但其他地方流淌的卻更加瘋狂、兇狠。

兩匹馬依然在低嘶,馬蹄踩著泥漿並不愉快,可它們只能忍著,也只有忍著,沒有別的選擇,也不能有別的選擇。

因為江湖中的人,那些無根的浪子,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去選擇,何況是良駒?

地上的血路漸深、漸濃,沒有一絲枯竭、枯萎的意思。

柔風飄過,血路漣漪搖曳,蕭蕭落葉飄下,驟然間就被染得血紅,血淋淋的紅色。

然後就在血路之中,江湖之中緩緩的搖曳著,也不知道搖曳著是快樂、幸福?還是搖曳著痛苦、悲傷。

無論是什麼樣的,看起來都是極為淒涼,極為悽慘的。

也許這就是人的江湖,人的江湖裡本就是沒有水的,就算有水,也是血水,血淋淋的水,不但染紅了江湖中那些無根浪子的軀體,也活活的染紅了他們一件件故事。

極為悽慘、極為悲壯的故事。

徐徐柔風,並不強烈,馬鬃起伏並不是很大。

嘶嘶低吼著,低沉而又沙啞,彷彿極為不滿,極為不愉。

片片血紅的枯葉遊動到腳下,就被蹄子踩下,踩下就不在飄起,死死的與泥漿融為一體,永遠也不會離別。

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這樣的,就像是血紅的枯葉,一旦被馬蹄踩下,就會與泥漿重逢,一旦它們重逢,就會一直糾纏下去,永無休止、沒日沒夜的糾纏下去,就不會離別,也沒有離別的那天。

這種事好比是多情的少女愛上了情郎,肚子裡的心就會像那血淋淋的枯葉一樣,情愛就會永無休止、沒日沒夜的糾纏著,那種情愛,就會與她的軀體重逢,一旦重逢,就不會離別,也沒有離別的那天。

柳銷魂傾斜目光,她的目光已落到泥漿下面的枯葉,血淋淋的枯葉已被馬蹄踩得極為破碎、極為凌亂,再也沒有那樹上那風姿,驕傲、燦爛、浪漫的風姿,......。

“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無生不語,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遠方。

遠方還是江湖,也許比這裡地上乾淨,沒有被鮮血染紅,可是遲早會一樣,變得都是一樣。

因為這就是江湖,江湖路就是血路,血淋淋的路。

那些江湖人的血,也是那些大多數無根浪子飄零的鮮血。

柳銷魂軟軟的抬起頭,凝視著無生,凝視著無生手中的槍。

人沒有動,槍也沒有動,動的只有披風。

漆黑的披風飄飄,他們手中的絲帶也在飄飄,彷彿時刻都在飄動著自己的激情與快意,飄動著自己的故事與恩怨。

“你為什麼不來問我?”

無生不語。

“你可以問我,什麼都可以問我,包括可以問我跟幾個男人上過床睡覺。”

她嘴裡說著話的時候,眼簾卻已流下了淚水。

淚水並不能影響到她的魅力,那種極為誘惑、極為銷魂的魅力,成熟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