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帶猶在輕輕飄動,鐵拳雷震天已躺在地上,已不再動彈。

軀體鮮血猶在流,流得極慢,卻並未停止。

江湖中人的鮮血豈非就是如此,瘋狂、兇狠而又惡劣,縱使流得極慢,也不會停止,絕不會停止。

錘子上的血已滴盡,他緩緩放到後面,貼著衣衫輕輕的擦拭了幾遍,然後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然後他抬起頭,不在看一眼雷震天,剛剛被他一錘要了命的人彷彿已與他沒有一絲關係,他不再關心、不再過問這個人,這人在他心裡彷彿真的不在重要。

錘子不再動彈,他的軀體也沒有動,直挺挺的橫在牌匾之下、大門之間,直愣愣的凝視著前方。

前方沒有人,只有樹林。

沒有風,晨霧已散。

晨陽漸漸高掛,他的影子漸漸縮短,越來越短。

竹林寂寂,落葉蕭蕭。

多情山莊四個大字依然在發著光芒,說不出的雄偉、壯觀。

裡面的人呢?

為什麼沒有人聲?難道里面是地獄?以前或許不是,現在已是地獄。

離別的地獄。

楊晴遠遠的看了一眼裡面,就回過頭不願在看。

雄偉、森嚴的府邸已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一絲活力,他們已離別,這裡已成地獄。

軀體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是地上的枯葉,沒有一絲動作。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他並沒有過去,卻有其他人過去了。

多情山莊僅剩的三子已過去,冷冷的盯著這人。

這人也在盯著他們。

“你們是多情三子?”

柳多情看了看地上,雷震天已一動不動,他臉上並沒有什麼過度悲傷之處。

也許一個人的痛苦、悲傷,並不一定能從臉上看出來的,過度痛苦、過度悲傷到一定的時候,就會看不到,看不到一丁點。

因為痛苦、悲傷並不能幫自己一丁點忙,卻能給對手很多好處。

他們三人都是矗立江湖已幾十載,風風雨雨的江湖路上漂泊了已半生,刀頭舔血的日子要比大多數江湖人都多得多,這道理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不過的了。

柳多情緩緩的將愛子放在地上,就放在雷震天的邊上。

沒有冷風,陽光顯得極為溫和、柔熱,可是他的手已冰冷,地上軀體比他的手更冷,最冷的卻是心,肚子裡的心。

活著的人肚子裡那心,不但冷,也更寒,已寒透。

然後就冷冷的矗立,冷冷的盯著這人,冷冷的點頭。

“是的。”

“多情,柳多情?”

柳多情點頭。

“書生,常笑?”

常笑點頭。

“浪鬼,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