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抓住了那隻毫不猶豫遞給自己的手。這段日子以來,她對顧景恆的利用多過喜愛。

她仰賴他的武功報仇,所以賞他銀兩傍身,給他正夫的體面,幫他在孃家撐腰。

沈流一直都覺得這麼做問心無愧。但看著對方眼底純純的信任,她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對於顧景恆,她什麼都能給,唯獨給不了感情。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妻主,你怎麼了?”顧景恆感覺那隻抓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甚至有些發顫。

沈流收起心底的酸澀,若無其事的笑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要面對那一群人有些緊張。”

“妻主別怕,我會陪著你的。”顧景恆熱烈而大膽的承諾道。

沈流目光閃爍,竟有些不敢回應。

好在顧景恆也沒有發現不對,兩人攜手一起走向了正廳。

門口動靜這麼大,裡面的人早就得到信兒了,所以兩撥人直接撞上了。

江寒卿身上還穿著那件髒兮兮的長袍,但臉上重新上了妝,美貌不但沒有折損,反倒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只看那在場一眾女子追逐的目光就知道,他這模樣有多招人疼。

果不其然,沈流剛一出現就有人要為美人打抱不平了。

“我說姓沈的,你好歹是個女人,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嬌弱郎君動手,實在是粗鄙不堪,有辱私德!”

一頂大帽子直直就扣了下來,旁邊還有人跟著幫腔。

“就是,江公子霽月清風,通曉詩文書畫,配你這種爛人真是……暴殄天物。”

“你本就配不上江公子,如今竟然還敢動手,要我說你就識相點寫一封和離書來,免得人家跟你吃苦受罪。”

“胡說八道!你們那江公子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通曉詩文書畫?敢問他的大作可有被收錄在哪本名著裡,還是他的那副畫作受過讚揚?你家可是有所私藏?”顧景恆是個極其護短的人,他現在跟沈流夫妻一體,就絕對不許別人說她半個字不好。

“你,你!你個小小男子也敢頂撞我?”宋無瑕是宋家家主最小的女兒,她雖然生性頑劣,但因為長得酷似其母,所以平日裡頗為受寵。

她長到這麼大何曾被一男子這樣嗆聲過,所以當即指著顧景恆罵道:“你個醜鬼憑什麼看不起江公子,他就是有一張漂亮臉蛋怎麼了?就算他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那配你家妻主也是綽綽有餘!”

顧景恆還要開口懟回去,沈流忙攔住了他。

這世道對男子管束嚴苛,尤其是嫁了人的。他可以跟別家郎君爭吵撕打,但若是招惹外面的女子,不管是什麼原因,對名聲總是不好的。

沈流上前一步護住夫郎,然後冷聲自嘲道:“我是粗鄙不堪,不過是有錢罷了。可江寒卿又比我好到哪去?他一個花瓶而已,我花錢買的是他的美貌,難道還要在意他的心情嗎?”

“你竟這般羞辱江公子!”宋無瑕一副痛心不已的模樣。

沈流覺得這人蠢的分外有意思。前世她也是安遠極出名的人物,不過是惡名。

“宋小六,你既然這麼心疼江寒卿,你倒是把他買到你府上啊,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小侍,我又不是不賣。”

在場眾人都聽得出沈流是在用玩笑羞辱江寒卿,但宋無瑕聽不出來,她旁邊那一圈女郎也聽不出來。

“好啊好啊,沈姐姐快開個價。”

“各位勿要跟我搶,今個兒我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江公子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