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湖水中,夢境的氣泡首先一個個破滅,失去了豐津神性力量的支撐,這些脆弱的夢只留下一句、半句朦朧的囈語,悼念著神明最後的逝去。

接著,是未被大澤吸收的詛咒、怪物,這些寄生於淨域的汙穢,也追隨著死去。

——整座淨域開始了不可逆轉的崩隕。

遙遠的天空之上,傳來鯨落一樣的悲吟,一枚銅鐘破裂墜落,“噹啷”一聲,落到大地上,摔得粉碎。

這枚曾經跟隨了豐津神悠長歲月的法器,喪失了所有的靈性氣韻。

往日豐津親手敲響它的盛景,終究再不復現。

“昔日神明,就算死後的遺留,也如此盛大恢弘。”

山森正丈由衷感慨:“這份由信仰和恩賜鑄就的遺恨,就此落幕,青圭啊,聽見了沒有,這座山終於不再悲鳴。”

他的視線,再度落到青圭介的脖頸上,似有若無的殺意,已經將青圭介籠罩。

青圭介自己放棄了那股龐大的力量——到底是託大,還是在引誘他出手呢?

青圭介空間跳躍的手段也出乎了他的預料,在他所瞭解的秘術中,想要無詠唱施放空間相關的術法是不存在的。

因此山童更加警惕。

而且能夠輕易藉助靈性的共鳴,摧毀偽神的根基,最後又指使群星為神明送葬,代表青圭介有著未知且致命的秘術。

“你到底來自哪裡?”他不由好奇的問道。

“東京。”

青圭介垂下頭,散發微光的雙眼,此時染上了群星的冰冷,也讓他的語氣因此變得如鐵一樣冷硬。

“空海私立高等中學,二年生。”

山森正丈聞言不由啞然,隨後又放聲大笑。

“這不完全還是個小屁孩嘛!”

“是嗎?”

青圭介將大澤之血和殘存靈性全部吸取過去,以水澤為基底,精心鍛造出一把赤紅闊劍,兩面的鋒刃,生長出了猙獰的獠牙。

——信手捏就的石劍顯然已經無法支援這種程度的戰鬥。

青圭介低頭審視一番,隨後滿意點頭,鍛造的材料雖然神性已失,但充當臨時的消耗品卻十足夠格。

他舉起劍鋒,朝著劍聖發出邀請。

“現在輪到你了,老東西。”

那劍上的獠牙,彷彿繼承了大澤山詛咒的瘋狂,貪婪地渴求著血肉。

“哦呀?”

山森正丈瞳孔猛地一縮,立刻感受到了彼此身為同類的氣息。

並非世俗任何的身份,也不是榮譽的頭銜,而是純粹的作為——。

劍發出了暢快的高吟,迫不及待想要出劍,去和敵人一較高下!

“真是有趣,這樣的劍……又是什麼呢?”

山森正丈完全看不懂青圭介的劍,那並非是任何領悟於自然、借用心靈、世界力量的劍,但那股暴戾、兇虐的氣息,卻已經滿溢位來。

“光是有趣的地步嗎?”

青圭介哂笑,他輕輕撩動闊劍,接著將其豎起,劍尖指向天空,隨後左手輕輕握住劍柄的後半段。

在這個瞬間,血色的闊劍彷彿一瞬間失去了形體,又彷彿是驟然炸裂成無數肉眼無法看見的微粒,鋪陳到空間的每個角落。

隨後,青圭介重重地撥出胸口中的氣息,貪婪地、毫無節制地汲取著花子一號的靈性,以至於全身都攀上了黑色的尖銳咒文。

蒼茫的白光閃耀,輝煌劍威於此降臨!

無數微粒再度在他手中匯聚,變成更加猙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