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源可沒想到,大明這麼難混!

自己的事業剛剛進入上升期就被弄到號子裡。

其實這地方完全不算是號子裡,是州判衙門後面小院子裡一間單獨的房間,裡面居然還有一床、一凳、一桌。

相比潮溼陰暗的班房,這裡已經算是優待了。

究其原因,大約是本來這州判衙門也沒有監牢,這裡只是個關人的臨時處所,又或者那張告身起了作用,讓州判投鼠忌器。

難怪古代那麼多人不惜頭破血流也要削尖腦袋,混到官場之中,果然這一身皮一穿大不相同。

但是這只是能保自己一時無虞,現在是不管是優待還是虐待,自己都被困在這麼個破地方,和外面不通訊息,這可怎麼是好?

心裡雖然有些著急,表面卻不動聲色,做出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合衣倒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好不悠閒。

表面雲淡風輕,心裡卻想著轍呢。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已過午時,卻來了一個皂役。

這人拿了一罐水,和一個黑乎乎的餅子,放在門口,敲了敲門喊道:“那小子,放飯了,一天可就這一次。”

陳源翻身起來,看到這麼一坨看不清面目的吃食,儘管肚子有些咕咕叫,也是胃口全無。

當下眼珠一轉,衝皂役說道:“差大哥,這吃食我實在享用不來,要不這樣,我這有幾錢碎銀子,你幫我去鼓樓大街萬盛樓,找沈掌櫃就說是我點的菜。”

“給我弄一隻肥雞,一角酒……這些銀子便是飯錢,多餘的就是大哥的辛苦費,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說著,便從腰間真的摸出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碎銀,這是臨行王有貴悄悄塞給他的,而且好在這不是正式拘押,身上的細軟都保全了下來,要不肯定要搜檢的。

皂役見了白花花的銀子,早就兩眼放光,加上陳源這事他也多少知道,跟本就是個屁事。

其實,原告李家的目的還是要陳源服軟,讓出水源或者水行,沒有敢打弄出人命的主意,要不也不會找到傅州判。

真的把人逼死了,就雞飛蛋打,莫說自己,上上下下也不答應啊!

自己本來就在心裡打主意準備在這中間刮點油水。

至於是原告還是被告,那不存在的,誰的銀子不是銀子?

想到這裡,皂役眼珠子一轉,出手如電動作嫻熟地抓過銀子,藏在了袖子裡,還是把臉一板,呵斥道:“好好待著,你這小子,不要羅唣!”

話雖然如此說,一轉身卻是一個玩味地笑容,瞥了陳源一眼,一溜煙地快步走了。

州判衙門離萬盛樓就隔了兩條街,半個時辰之後,卻見皂役帶著一個拎著食盒的小二進得院子來。

小二進來之後,卻先悄悄塞給皂役一個什麼物事,皂役也是駕輕就熟地收好,恍若無事地走出院子,關上了大門。

小二低著頭將食盒放在陳源的窗前,沙啞著嗓子說道:“陳公子,您點的菜,輕慢用。”

陳源仔細一看,正是沈家小姐身邊的小丫鬟芝蘭。

“唉,你們家小姐果然冰雪聰明!”陳源沒有接過食盒,卻嘆道。

“公子在銀子上留了暗記,別人不懂,小姐卻是一看便知!只是這記號忒俗氣了。”芝蘭聞言卻嫣然笑道,鶯聲婉轉,卻也沒再故意啞著嗓子說話。

陳源聞言也是一笑,原來,他在房裡無聊之時,便在銀子上刻了一個孔方的銅錢記號,又畫上一圈光環。

意思嘛卻是如芝蘭所說——俗不可耐,就是有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