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

李長安扶著那個老者送他回家。

路上,有南巡鎮撫司的差役送來了油紙傘。

李長安撐著傘,對身邊老者說道,“老人家,和我講講張縣令的事吧。”

老者走路還算靈便,對李長安為他撐傘,再三道謝,然後回憶道,

“老頭子在澤烏縣空活了一輩子,張大人是我見到的,最好的父母官。”

“我記得張大人來澤烏縣之前,縣裡的那些官員一個個都在準備送禮。”

“就連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都被要求獻上迎駕禮。”

“迎駕禮?”李長安還是第一次聽到過這種說法。

老者點點頭,“咱們這兒,四里八鄉都已經習慣了,其他縣城也差不多。”

“為了拍縣令大人馬屁,送上迎駕禮,可以讓縣令大人對我們的印象好一些。”

“也算是給縣令大人接風洗塵……”

李長安不禁搖頭冷笑,“這倒是有意思。”

老者感慨道,“本來大傢伙也都準備了,當時老頭子我提著一尾草魚,被擠到了前面。”

“張大人帶著妻兒老小上任,但是死活不收我們的迎駕禮。”

“不僅不收那些官員的禮,就連我們這些百姓的迎駕禮也沒要。”

“最後實在熬不住大家的三請四請,只能收了老頭子的草魚,但卻給我塞了十文錢。”

李長安暗自點頭。

老者繼續說道,“大家以為張大人愛吃魚,於是都開始想著去弄魚。”

“結果,張大人回去之後,並沒有吃那條魚。”

“而是把那尾魚掛在了自家院門口,任由草魚變成了魚乾。”

“以此告訴所有人,堅決不會接受任何人的送禮。”

“當時大家都在暗地裡稱呼張大人,叫懸魚縣令。”

李長安愣了一下,想不到那位張縣令,竟做到了如此程度。

上位者一旦表露出某種喜好,下面的人不自覺都會隨之做出迎合喜好的舉動。

如果不掛這條魚,恐怕真會變成澤烏魚貴。

老者似是開啟了話匣子,

“還有一次,張大人外出求麥種,最後花了十兩銀子,好不容易買來一斤麥種。”

“大傢伙聽說了,想把銀子湊給他,畢竟張大人一直都比較清貧,這十兩銀子可是好大一筆花銷。”

“於是湊了一百兩銀子,碎銀子銅錢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