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柺杖,一下一下敲在左三孃的背上,頭上,嘴裡還說著各種難聽的話。

左三娘依舊無動於衷,她趴在地上,任由自己母親的柺杖打在自己的身上。

許是這麼多年,她受的折磨足夠磨礪她的脾氣與身體,她竟然如同習慣這種打罵一般,沒有皺一下眉頭,也沒有動一下身子。

陶舒晚看在眼裡,終於她忍不住了。

但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大理寺卿皺著眉,大手拍在桌案上,大聲制止道:“大堂之上,當著本官的面如此喧譁,難道想挨板子嗎?!”

左未急忙將自己的母親從左三孃的身上拉下來,然後假模假樣的開口道:“母親別生氣,想來她只是一時糊塗,兒子不怪她……”

左三娘聽到左未的話,歪頭有些怔愣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沒有想到左未能這般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來。

“呵……”左三娘嘴角溢位一聲譏諷的笑來,隨即她便又恢復了那般面無表情的模樣,鐵定了心,要討回自己的公道。

左未的母親一陣氣血翻湧,差點沒讓她氣的背過氣去。

她喘了好一會兒,才指著左三娘怒罵道:“好,既然你可以告,那我這把老骨頭也可以告!”

說罷,左未的母親便也跪了下來,吵嚷道:“老身就要告她為子不孝,大人將她抓起來,關進大牢裡,我們家沒有這麼個忤逆父母兄長的叛徒!”

左三娘冷眼旁觀的看著自家母親與兄長在堂上拙劣的演技,她來到這裡的時候,心中還抱有一絲期頤,她會幻想哪怕有一瞬間,不管是她的兄長,還是母親也好,會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一想,會對她熬過的這些年有一絲的愧疚。

可她等來的是自家母親為了她的兄長,竟然要將她也告上堂去……

何其可笑,何其悲哀?

左三娘兀得笑了,而後她看著自家母親,低聲道:“在那個生不如死的地方熬了這麼多年,左家生我養我的恩情,我已然還盡了,人總該為自己考慮考慮……”

她頓了頓,而後對著堂上的大理寺卿磕了個頭,道:“大人,民女要同左家斷絕一切關係,包括……與母親的母女情分……”

大理寺卿聽後心下微微有些震驚,堂下這位婦人,身形瘦弱,一看便知是承受不了什麼刑罰的,怎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說出這般決絕的話……

“左三娘,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朝例律規定,子女所想同生身父母斷絕關係,可是要先挨八十大板的!”大理寺卿一臉嚴肅道。

這八十大板,就算是一位體格健碩的中年男子,也不能輕鬆的捱過。

八十大板下去,輕則殘廢,重則當場殞命,更何況這位瘦弱的婦人。

眾人聽到這裡的時候,都以為左三娘會猶豫,會痛哭流涕,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依舊是那般面無表情的模樣,甚至神色沒有為此而改動一分。

“民女甘願認罰!”她聲音平靜,沒有絲毫停頓,“但這件事,沒有絲毫餘地,除非民女死,否則.民女絕不撤訴!”

說完,她便狠狠的將頭磕在地面上,以表示她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