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染望著那荀翊迅速消失的背影,怔怔得半天回不過神來,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地面上一張符紙鶴上,沒有了靈力效用的紙鶴被雨水浸了個透,軟趴趴的躺在地面沾滿了汙泥。

文素的音容從她的腦海中一一閃過,剛剛如同過眼雲煙的話語又在她的耳畔開始迴響。

——她已經失去了許青讓,不能再沒有文素了!!

“素素,素素…素素!!”

想起對方眼前一黑暈倒在眼前的模樣,曲清染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炸了起來,她連忙將地上的許青讓抱起,小心翼翼彷彿會碰壞一件易碎的玻璃,她掙扎著就要往荀翊的方向追過去,卻被一旁站著看了很久很久的寂殊寒給攔住了腳步。

寂殊寒低頭看著眼前少女的頭頂,從進了血衣教大殿,看到文素之後,她就一眼都沒有再看向過他,在得知許青讓身死之後,就更是滿心滿眼的只有那個已經死了良久的男人。

他的心焦慮的厲害,明明已經打了無數個腹稿用來撇清自己的關係,可是一看到她,他就感覺那些藉口蒼白而又無力,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清染,我,我……”

寂殊寒艱難得憋出幾個字,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他在緊張,也在害怕,他低估了許青讓在曲清染心中的地位,於是更加的慌亂起來,腦海中空白成一片,往日裡的伶牙俐齒,現在都變得結結巴巴。

“讓開。”

曲清染低著頭說道,沒有看他一眼,也沒有過激的口氣,只是那猶如陌生人,或許比陌生人還不如的冷漠口氣,讓寂殊寒頓時心裡慌得七上八下起來。

“清染,我幫你吧,我…”

“讓開。”

這一次,曲清染的聲音略大了一點,在寂殊寒試圖向她伸手的時候,她往後退了一步,兩人雖然隔得距離不遠,卻好似有千溝萬壑橫亙在了兩人中間。

隨著那一步後退,寂殊寒感覺自己的心也如墜冰窟,雖然眼下的情形早有預料,可他還是難以忍受曲清染忽然降臨的冷漠和疏離。

雖然在外人看來,曲清染的行為純屬遷怒無辜,可他自己卻清楚自己都做過些什麼,那微妙的歉疚和後悔讓他沒辦法說出那些揭人傷疤的話來,只能咬牙忍著她對他的恨意。

他總有一股直覺,直覺若是現在他把事情給撇得乾乾淨淨,萬一以後要是暴露出這件事和他也有間接關係的真相,別說遷怒了,曲清染跟他遲早要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面,那才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各種情感交織在一塊,寂殊寒僵硬的臉上艱難的扯出一抹笑來,他彷彿聽不出曲清染話語中的冰冷,向她伸出手湊上前,語氣平常的說道:“我來幫你,淋了一夜的雨,一定很冷吧?我幫你抱著青讓,你只要……”顧好你自己。

他本來是想這麼說的,可是曲清染驀地抬起了頭,一雙杏眼冷冷得盯著他,和之前兩人擁吻的時候完全不同,那雙充滿了朦朧愛意的溫柔雙眼,此刻卻佈滿了血絲,帶著恨意,帶著悲傷,凌厲的像一把尖刀,狠狠捅進了他的心底。

“我說讓開,你聽不懂嗎?!!”

一字一句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低沉,一腔的痛苦和憤怒如同燎原的烈火,幾乎要將她焚燒殆盡,曲清染為數不多的理智已經完全被苦痛所淹沒,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面對寂殊寒的時候有多麼的情緒不穩,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我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曲清染說著,抱緊許青讓的屍首繞過他就要走開,剛跨出一步就被寂殊寒扯住了胳膊,他隱忍著滿腔苦澀,沉聲問道:“我做錯了什麼?”

他握緊了她,眼中是全然的痛楚,就算是他間接害死了許青讓,可真正殺了他的人並不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對他?難道之前她和他的柔情蜜意都只是一場錯覺嗎?!

“做錯了什麼?”

曲清染自問自答似的呢喃了一聲,她抱緊了許青讓冰冷的身軀,低著頭的模樣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聽到她壓抑的聲音傳來。

“是我害死了青讓,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

她聲音頓了頓,回頭偏過臉來看著他,那充滿了痛苦的眼神如同釘子扎進了寂殊寒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