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簡單同卿子燁彙報了下文素的狀態,雖然表面上看著很平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但是旁人無一不是心如明鏡的看得出,荀翊對卿子燁的態度少了幾分尊敬,多了幾分冷凝,可見當時卿子燁沒有決定去救文素的事情,還是令他耿耿於懷到現在。

卿子燁心中明白,卻也只能無奈的將這條嫌隙交給時間去抹平。不論怎麼樣,得知文素並沒有什麼致命傷勢的眾人都不約而同的鬆口氣,如果真的讓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別說晁悅不會放過他們,就是他們自己也無法輕易原諒自己了。

正在這時,荀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道:“青讓哥,你在哪兒找到文素的?”

眾人齊齊望向被提問的許青讓,只見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回答道:“是在海岸最邊緣的礁石上找到的,當時文素半個身子還泡在水裡,一臉蒼白的樣子,情急之下也沒有想到別的,就急忙先將人給抱了回來。現在想想,倒是有些奇怪。”

“奇怪?”

荀翊微微皺眉,他為文素療傷的時候,就注意到她的身體狀況,雖然靈力內息透支嚴重,但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陌生的外來力量,強行阻止了文素抽取完全身靈力的行為,彷彿一道警戒線般,不讓她越過最後的底線傷害到自己的經脈根源。

“是的,當時情況緊急所以沒有注意,現在想一想,那會兒我和寂殊寒一起出去想要租船在近海附近找找人,但我聽到了莫名的聲響,原本還以為是錯覺,但我發現那股聲音似乎故意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於是寂殊寒提議說跟去看看,一路就走到了海岸最邊緣的角落。

我見到文素的時候,她雖然半個身體還泡在水裡,但你們也知道的,月升潮漲,我不確認文素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那個位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一個時辰前,她所躺的那個位置,連海潮都沒有湧上來,是很安全的。”

許青讓說完,頗有些後怕,要是當是他沒跟去看的話,搞不好文素就要被漲潮的海水給沖走了。

一旁靠著門板的寂殊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補充道:“幸好好奇就去看了眼,不然還得拖上幾個時辰。不過我猜是不會有事的,這明顯就是被人給救了,唔~也不一定是人,畢竟就這麼把文素給丟在了海邊等著我們去發現,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會有的思維吧?”

眾人微微沉默了會兒,一旁安靜許久的曲清悠柔聲說道:“不論是哪路神仙救了素素,總歸人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許是對方施恩不圖報呢,我們也不必在為此事憂心了。”

話落,卿子燁和柏未央都是略略點了下頭,許青讓和寂殊寒互看一眼,默默轉過了臉去,裝作沒有聽見,只有荀翊面無表情的聽完後,臉上幾不可見的露出了幾分不耐的神情。

被曲清悠這麼一打斷,似乎沒有人繼續在意是誰救了文素的事情。這一回出海,雖說有驚無險,可到底還是給眾人留下了不好的陰影,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立,若有所思。

旁的人是什麼心思,都跟現在荀翊沒有半分關係。他這會兒就留守在文素的床邊,看著她沉睡的容顏,時不時探出手背來摸摸她的額頭,在掖一掖她的被角,只是這幾個簡單的動作,都飽含著無限的深情般。

他準時的給文素調息著體內的靈力,直到經脈中的靈力內息都半分不差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再度握在了掌心裡,輕柔,卻又嚴嚴實實的緊握著。

似乎只有這樣緊貼,才能感受到她的絲滑肌膚;感受到她身體的溫度;感受到那縈繞在鼻尖的幽幽冷香;感受到……她那麼真實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文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足足過了三天,然而她並沒有感覺到因為靈力耗盡而引發的身體不適的後遺症來。

溫暖的陽光穿過鏤空的木窗,照射在屋裡的一角。文素睜開眼睛好半晌後,慢悠悠的將手從被子裡抽了出來,在陽光下,她這雙手瑩白如玉,還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美得叫人挪不開眼睛。

然而文素並沒有為此而自戀著,應該說,她現在滿心滿眼的,都在慶幸著自己還活著的淡淡喜悅中。

“醒了?先把藥喝了吧。”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文素扭過頭,正見到荀翊捧著藥碗走了進來,黃瓷的一個大海碗,明顯就是用來喝酒的,現在居然給她裝了滿滿的一碗藥。聞著那遠遠飄來的苦澀氣息,文素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我能不能先喝杯水?”

荀翊聞言,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看了眼對方渴望的眼神後,他放下了手中的海碗,從木桌上倒了一杯清水,再上前用單手將她輕輕扶了起來,這些完了還不算,望著那一句湊到嘴唇邊的杯子口,文素其實很想說上一句:我感覺好多了,真的不用把我當成殘障人士的。

喝完這杯水,她終於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了。因為坐直了身體,她正好看見了桌子上那滿滿一大碗的藥汁,黑黝黝散發著熱氣,還飄散著苦澀的藥味兒,聞著就覺得很苦,但……又感覺很香。

“小翊兒,你確定不是在報復我麼?這麼大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