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鈞等人走了以後很久,還是沒忍住給許常未發了一條訊息:老師,蘇師兄下午時來過,等了你許久,似乎是有急事的樣子。

許常未這邊其樂融融,正準備結束聊天,各回各家……冷不防看到簡訊,好心情壞了大半。

他按滅了手機,突然也就不想走了。

「這麼晚了,你要不收留我一晚?也不用客房,我睡客廳沙發就行!」

許常未看著喀莉莎,像是怕被人乾脆拒絕一樣,先一步找了理由:「我那裡去了個我不想見的人……」

喀莉莎原本要拒絕的話,冷不防的嚥了回去。

她偏頭看向聞延,似乎是在徵求她的意見:「延寶兒覺得呢?」

聞延哪裡好做這樣的主?

萬一說錯了話,怕是兩頭都要得罪。

即便不是如此,也要得罪一個……

她覺得當個聽大人話的孩子就很不錯。

「我都聽您的。」聞延道。

喀莉莎哼哼著瞪了人一眼:「小機靈鬼!」

說著,又看了眼許常未:「先說好,我是不同意你留下的!不過看在你如此照顧延寶兒的份上,賣你個面子!」

「謝謝!」

許常未看起來很是真情實意,他瞅著聞延,不免感慨:「我也總算是收到了個有用的徒弟!」

「您這話要是被師兄聽見了,準得傷心難過!」聞延道。

許常未哼哼:「別跟提他們,想起來就來氣!」

他是真的來氣!

興許是晚飯時,三個人在一起聊天聊的開心了,喀莉莎拿了一些低度酒出來。

他此時有些被酒精影響到,話開始多了起來。

「你說說,養兒真的能防老嗎?」

許常未冷沉著臉:「我當初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上學,他從本科開始,一直到研究生畢業……都是我在供著他!我也沒說挾恩圖報,我不圖他什麼,我就覺得他是個好苗子,要是因為沒錢這種事兒輟學了,白白浪費了好苗子!」

他道:「我從來沒有說想要安排他阻止他,替他計劃人生,我沒有啊!我就是覺得,他如果願意繼續往下讀,博士畢業是很輕鬆的!」

聞延感覺許常未原本三分的醉意,已經因為心情不好,變成了七分。

她倒了杯水給人。

許常未喝了一口,緩了緩情緒:「他不想讀,也不想從事這個行業,非要回鄉下種地去!你說,我難道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放棄這大好的前途?我是不是說什麼都得勸上幾句?」

「是,就算最後他堅持,我肯定也不會反對嘛,可你總不能勸都不讓我勸吧?」

許常未越說越氣:「結果這個臭小子說什麼?用不著我管他的事!還說什麼?這些年花了我多少錢,他一定都會還給我!最氣的就是,他居然很說,就算是以後去賣血賣腎,也一定會還給我,讓我不用擔心,不用害怕……你聽聽,你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我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上學,就是讓他去賣血賣腎的?那我不如從一開始就別管他!」

許常未眼睛微微紅了一下,沉默了好一陣子,才總算吐出一口氣。

「我不是反對他回鄉去種地……」

他道:「甚至一開始我也跟他說了,就算是他一定要回鄉去種地,也確實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想帶動村裡的發展,吸引年輕人回鄉……可不管多好的出發點,你總得有個計劃吧?你打算怎麼種?種什麼?種出來之後又要怎麼去銷售?你怎麼做大做強?總不能就憑著一腔熱血,什麼計劃什麼目標都沒有,就一頭扎進去瞎轉摸摸吧?」

許常未又嘟嘟囔囔的說了許多,到最後還是很不忍心的樣子:「他啊,就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現在撞疼了,又開始想起我的好來了……」

他哼了哼聲:「我氣性大著呢!」

「您能說出這話,可見心裡頭已經原諒這位我不曾謀面的師兄了!」

聞延無奈的笑了笑:「您啊,就是拉不下面子!」

「我才不是呢!」許常未否認了一句,卻也沒有再說別的。

等安置了人到客房去,聞延又重新把一樓客廳跟廚房收拾了一遍。

喀莉莎洗了臉,敷著面膜下來:「誒呦!延寶兒,這些放著明天讓家政阿姨收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