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對於林鶴秋的出現並不感到意外。

——他躲開那些身後的人也只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蹤,正巧,他也有些話想要對林鶴秋說。

護城河的水流湍急,林鶴秋就站在護城河畔,又緩緩轉身,看向那奔騰的護城河。

長安城似乎還是跟從前一樣。

熱鬧繁華,人來人往。

大抵是沒什麼兩樣的。

但是林鶴秋卻覺得,安靜了些。

他已經很久沒有氣急敗壞,卻又隱忍不發地坐在明堂之上,咬牙看著堂下那嬌豔又無情的紅衣女子。

她似乎總有能夠輕易氣到他的天賦。

“哎呀,少卿大人的臉色也太難看了吧?”

哪怕是說這些讓人氣惱的話,她的眉眼中都是帶著清淺的笑意的。

林鶴秋應該生氣的。

但是林鶴秋移不開眼睛。

怎麼會有人這般喜歡紅衣呢?

那般張揚又火熱的顏色,由她穿在身上,卻被她的笑容比了下去。

林鶴秋不喜歡這般輕浮之人。

少女總是挑眉看他,眼中滿是挑釁與深不見底的笑意。

那樣喜歡四處留情的人,除了總是會當面說出一些撩撥他的話之外,林鶴秋從沒有在她的眼中找到類似於一絲喜愛的情緒。

騙子。

林鶴秋教養很好。

但是每次同她對峙時,總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言辭無狀的毛頭小子。

林鶴秋也不喜歡。

她也曾押解過不少百姓來大理寺,說出一堆歪理,又用著自己的權勢,讓他治來人的罪。

林鶴秋最為不齒的,便是以權謀私,以權壓人。

大淵國泰民安,百姓富足,人人都讚頌當今聖上的仁治,而這位南淵唯一的公主,卻張揚又跋扈。

肆意妄為,睚眥必報,殘暴不仁……

似乎這世間所有的齟齬和不齒的東西,都應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林鶴秋面朝護城河,思緒飄遠。

他想了又想,他發覺,在他與她為數不多的交集中,他似乎是動過私心的。

就像那一次,他故意將她抓來的人放走,日頭還沒落下去的時候,她便氣勢洶洶地闖進了他的府邸。

那大抵是林鶴秋見到的,除了笑容明豔之外,不一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