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裡沒有帶獨立衛生間,陸竽抱著睡衣到外面的衛生間洗漱。

孫婧芳準備得很妥當,盥洗臺上擺著新拆封的牙刷,用開水燙洗過,放在粉色的漱口杯裡。架子上搭著兩條幹淨的毛巾,顏色不同,洗臉和洗澡的各一條。

在她進來前,孫婧芳已經把四個取暖燈全部開啟了,驅散了裡面冰冷的空氣。

陸竽除錯好花灑的溫度,衝了個熱水澡,連帶著把頭髮也洗了。她用皮筋暫時將溼發挽起來,站在盥洗臺前刷牙。

面前的鏡子被水汽氤氳得一片模糊,陸竽扯了幾張衛生紙擦乾淨。

鏡面清晰地映出她的臉,被熱氣燻得紅彤彤的,沾了幾滴水珠。

她身上穿著淡粉色的睡衣,印滿了小貝殼和小海螺圖案。據孫婧芳所說,是商場大促的時候買回來的,材質摸著柔軟親膚,但不適合她穿,所以就擱置了,給她穿正好。

陸竽洗乾淨臉,找了一圈沒找到吹風機。

她透過衛生間的磨砂玻璃門看向外面,沒聽到任何動靜,猜想孫婧芳應該回房間睡覺去了。

陸竽咬了咬唇,輕輕擰開門把,輕手輕腳走出來,被坐在沙發上的那個挺括身影嚇了一跳。

江淮寧站起身,手裡拿的正是她需要的東西,一個紅色的吹風機。他看著被她紮成丸子頭的溼發,問道:“在找這個?”

“嗯。”陸竽抿唇。

江淮寧走過去遞給她,他已經洗過澡了,穿著一整套灰白格子睡衣。睡衣大多是寬鬆的款式,他身上的也不例外。敞開的領口清晰可見兩彎精緻纖細的鎖骨,下頜線連著頸部線條,流暢分明。

他身上散發著清爽乾淨的味道。

陸竽沒好意思看他,接了吹風機回到衛生間裡。

江淮寧沒進去,壓低的嗓音在門外響起:“有什麼需要直接叫我,你睡的那間房隔壁就是我的房間。或者,你給我發訊息也行。”

“好。”

陸竽應了一聲,插上吹風機開始吹頭髮。

她如今長髮及腰,一年前拉直過的痕跡已經看不到多少了,重新長出來的又是天生的慵懶自然捲,吹乾以後過於蓬鬆,陸竽梳了好久才滿意。

拔掉插頭,將線纏繞在吹風機上,她出去後沒見著江淮寧,估計是回自己房間了。她把吹風機放回了衛生間抽屜裡,到客房去睡覺。

空氣裡是淡淡的香氣,一應床品都乾淨清新,床裡面還放了一隻毛茸茸的大棕熊,像是為了給她作伴的。

陸竽掀開被子躺進去,將棕熊撈過來抱進懷裡。

換了新的地方,她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多次,直到手機傳來嗡嗡振動。

她從床頭桌上拿起手機,螢幕的光亮照著她的臉。

簡單的兩個字映入眼簾,是江淮寧發來的。

“晚安。”

陸竽盯著看了會兒,心頭微動,回給他同樣的兩個字。

——

國慶假期一晃而過,最後一天,也就是七號,高中生下午要返校。

陸竽是早上坐車來的縣城,在江淮寧家裡複習了大半個上午。一回生二回熟,她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變厚了。

孫婧芳待她一如初見那般熱情。這次江學文也在家,他是個很溫和的男人,跟陸國銘時而擺著一張嚴肅臉不同,江學文的長相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跟人說話時常帶笑。

書房裡除了陸竽和江淮寧,還有沈黎和沈歡,他們四人組這幾天基本上一起復習、寫作業。

假期都不得閒,沈歡一個愛玩的人有點受不了了。眼看著時間到了十點,他徹底撂挑子不幹了,丟下手裡的筆,扭了扭痠疼的脖子,僵硬的骨節咔咔作響。

“你們繼續努力,我休息會兒,七天假期全用來學習了,清大不錄取我天理不容!”沈歡嘴巴發苦,“同志們,假期最後一天了,咱能不能考慮一下勞逸結合?”

陸竽在看前幾天總結的筆記,喝了口熱水,沒理他。

以往江淮寧會藉機嘲笑沈歡幾句,這回倒認同他的說法,搭腔:“你想怎麼勞逸結合?”

有人搭理自己,沈歡頓時來了興致,拍了下桌子,難掩激動:“縣裡新建了一個遊樂場你們還不知道吧?國慶節前才開放的,超級受歡迎!我們去遊樂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