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器衰竭,器官移植。

醫生當年就告訴過江梨這個病症的嚴重性,也明白做手術的條件有多苛刻。

除了高昂的手術費、醫藥費、護理費……還需要可以和童媽匹配的移植器官,這些苛刻的條件在祁縣這個小縣城的醫院裡根本就沒辦法滿足。

醫生和她說過。

童媽唯一的希望就是前往晨曦私人醫院,那裡有a市最好的醫療環境,有這方面的手術專家,有專門為那些顯赫家族準備的器官捐贈庫。

可當時的江梨,將自己打工賺的所有錢加在一起,連在晨曦醫院住院的資格都沒有。

“童媽在去世前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讓我再花錢給她治病,她說自己的手術成功率本就不高,即便真的手術成功了也不能停藥,會成為福利院的累贅。”

“她說自己驕傲了一輩子,不想到最後這麼沒有尊嚴的活著,她讓我們把錢留下來讓福利院的孩子們過的好一點。”

江梨話到此處,聲音不自覺的再度更咽起來:“童媽她一輩子都沒有享過福。”

“過年的時候,她會用自己的積蓄給福利院裡的每個孩子買新衣服,買好吃的,她說不想讓我們以後去了社會,覺得自己的童年比別人少了什麼。”

“可她自己一輩子都沒給自己買過新衣服,舊棉襖上的補丁打了足足三層。”

“新年福利院買的糖果零食,她每次都說存著留給我們慢慢吃,只有等快過期的時候才會自己嘗上一顆。”

“她總說等我們長大了,她有這麼多孩子就可以安心的享清福了,可是卻……”

“我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我以前天真的以為靠我自己努力打工賺錢,就能讓童媽和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們過上好日子,可直到那天晚上我才發現,原來我什麼也做不了……”

江梨蜷縮在床上,身體止不住的抽泣著。

這三年來。

她早就已經想通了。

她相信顧謙的人品,她也明白顧謙去江家赴宴其實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她早就已經不怪他了。

這麼多年來。

她一直無法原諒的只有自己。

那個在病床邊眼睜睜看著童媽在病痛的折磨中停下了心跳,卻弱小、可憐、無能為力的自己。

——

——

第二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入的房間。

暴雨過後,空氣格外清新。

江梨迷迷糊糊的從床上醒來,只覺得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睛已經徹底腫了起來。

“醒了?”

顧謙的輪椅就在床邊,目光看著江梨有些心疼:“先洗漱一下吃早餐吧,眼睛都哭腫了。”

“嗯?”

江梨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確實感覺眼睛有些乾澀的厲害。

不過心裡確實好受了不少。

自從童媽去世以後,三年來她一直把這些事情一直壓抑在心裡,一直努力的賺錢,從來不曾將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眾人面前。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這麼大哭過了。

現在回想起昨晚自己大哭的模樣,尤其是在顧謙面前哭成這樣,莫名就覺得有些丟臉。

“咳。”

江梨尷尬了咳了一下,眼神兇狠的瞪了顧謙一眼威脅道:“昨晚的事你要是敢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我錄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