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圓月高掛,銀輝籠罩著樂府,就算不掌燈,周遭景象也能瞧的分明。

亭中,雲棠雙手交疊,下頷置於上,瞪著黑白分明的眸子瞅著一本正經的顧胥星,「你還要臉不要?背了個分桃斷袖的癖好,以後你還怎麼見人,行事也忒荒唐了!」

顧胥星輕輕的捏了她的鼻尖,一臉不屑,「如何就不能見人了,我又未殺人放火,臉皮光彩著呢。」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雲棠心疼上來,「我,我也不是非要你拒婚,若你因此聲名狼藉,受人白眼,我於心不忍。」

「你不忍,我不拒,然後呢?我不會給你任何離開我的藉口,」顧胥星眸色落了星星般,「我們走到今日實屬不易,要是娶了覃家小姐,我負心在先,你到時若要走,我又拿什麼理由留你。」

雲棠微微一嘆,「娶覃家小姐於你,於侯府,於大上國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我也不是不曉得,可……」

難以想象他若真娶了覃貞,二人同室恩愛,她會不會瘋掉。

顧胥星握了她手,「可於你無利不是嗎?凡是於你不利之事,於我便毫無意義。」

甜言蜜語最是燒心,山盟海誓最是要命。

聽他這般說,雲棠眼眶一熱,與之十指相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顧胥星眸中泛著盈盈波光,傾身上去,一手下滑扶在她腰間,薄唇覆壓在她兩片紅潤上,吮吸\舔舐她小口中的玉露,甘甜如斯,銷魂難以自制。

卻說司揚近來頭疼之事甚多,顧覃一事還未解決,甄冠林又整了一出來,只留了一個口信人便不見了。

「回大上國?」司揚氣道:「她回去作甚?」

傳口信兒的下奴駭的白了臉色,「甄姑娘只說家有變故,兩月便回。」

「兩月?兩月!兩月過去,她就不怕我連孩子都有了?!」當真是不將他放心上不成,東宮裡可還坐著位正經的太子妃,國君還等著他開枝散葉呢。

下奴見他怒氣橫生,哪兒還敢作聲,跪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晨起睜開眼來,雲棠便覺暢快。

推窗而視,天朗氣清,小池露了荷尖兒,碧色水紅,相映成畫。往外廳蜿蜒而去的石道被灑掃的乾淨,路旁兩叢矮草簌簌生響,動靜比那門前的銅鈴聲還細脆些。

樂府裡的婢女都是些勤快的,來來去去,繡花鞋擦著地,好生熱鬧。而院中,閒養的兩隻狗大剌剌的躺著,袒露的肚皮上灰白的毛髮旺盛,它們眯著眼,懶身懶神的樣子,倒是比人還快活三分。

「真是個好天兒。」她隨意撿了件衣裳,稍稍擦了把臉就出了門去,自言自語:「算著時辰,顧呆子也該回來了,我且去宮門口等著。」

「雲棠!」

方出府門未遠,忽被人喚了姓名,雲棠看向來人,皮笑肉不笑,「甄小姐何事?」

講真,在顧覃婚事上,她是怨了甄冠林的,不說主僕一場,就是看著同為大上國同胞的份兒上,她也該幫她一把不是。

再說了,要不是因為她,司揚怎會心急火燎的要國君賜婚顧胥星。

甄冠林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管她如何想,直道:「我要回大上國去,你同我一起。」

「你回你的,管我作甚!」雲棠嚇得後退一步,她這是做的什麼打算,憑什麼要帶走她。

「你不是仰慕顧世子嗎?若我告訴你,你同我回去便能換霽宣侯一命,你回還是不回?」甄冠林蹙眉。

雲棠一愣,「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回不回關霽宣侯何事?」

「我只是不願某人殺孽太重。」甄冠林似不想耽擱,「有些事我不宜與你明說,你若信我,便隨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