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楚老將軍的院子,他乖順的神色立時收了幾分,正要往外頭去,忽楚落碧與蕭辛夾身過來,兩人手持著不知是何吃食,看著他莞爾一笑。

可憐蕭辛口不能言,不得討巧,楚落碧柔聲喚道水穎崢時,她神色一黯,只得呆楞著立在原處不動。

「穎崢,你這是要去哪兒?」楚落碧問道,手中吃食被他推拒開,便擱到一旁婢女手中,欲上前挽了他腕臂,微微遲疑,還是在一步之距相對而立,未有肢體碰觸。

她脖子上的掐痕雖是淡沒了,可那日他陰狠的模樣還印在腦中,再是迷戀他,然心有懼意,親近之時也多了些限度。

「進宮一趟。」水穎崢抬手挑了她的下巴,淡笑著看著她妝容,「今日這妝容倒是極美。」

楚落碧聞言羞澀一笑,水穎崢方記起蕭辛來,見她身形單薄,衣著略少,便有些心疼之意,「再是練武之身,這酷寒之日也該多加些衣裳,凍壞了身子,旁人還道本少爺苛待女人。」

蕭辛見他注意到自己,眸中乍時生了異采巴巴的看著他。而他卻不再多言,掃了掃不知何時沾上衣襬的落梅,轉身出了將軍府。

他的背影將沒,楚落碧喜色漸收,側身冷冷的看了蕭辛一眼,「你開心什麼?他身邊的女人從來不只你我。」

蕭辛與之對視一眼,無力也無心爭執,只躬身作了一禮,回了小院去。

攬了一職,便要多謀一事。水穎崢接手皇城軍士不久,Yin威未樹,多有人不服氣,他那樣的脾性自然不允有人與他對著幹,狠抓了幾個要緊的人物,折臂斷腿的一通收拾,不過七日,上下皆服。

宗政禹見自家師父那般能耐,越發的敬佩,凡得了空便去監衛領機要處纏著他,連熙妃都拗不過。這日,宗政禹又尋了過去,熙妃正要斥責,忽下人來報隋安侯夫人前來拜見,她面上一肅,命人將其帶了進來。

「參見熙妃娘娘。」隋安侯夫人跪拜。

「夫人免禮,」熙妃抬手一個示意,「賜座!」

「謝娘娘。」隋安侯夫人福了一禮,落了座,「方才在門口見著六皇子,長得真是越發俊了。」

聽她提到宗政禹,熙妃微微一笑,「他就是個皮猴子,本宮是管不住了,也就皇上的話才能震他幾分。」

「娘娘說笑了,六皇子向來孝順,性子活潑是好事。」隋安侯夫人垂了眉眼,「聽說六皇子的武教便是那監衛領,也是將軍府的女婿,此番救駕聖前,一招一式乾淨利落倒確是個功夫行家,娘娘當初的眼光真真是不錯的。」

熙妃腦中閃過靈光,「哪兒是本宮眼光好,想楚老將軍是何等卓識之人,其親自選的孫婿自然不會差到哪兒去,本宮信的不過是楚老將軍的眼光。」

「娘娘說的是。」隋安侯夫人眼珠子一轉,心有周轉,「說來也巧,我府中有一姬妾也曾是水武教手底的人,當日不知為何被楚老夫人攆了出來,既進了我府,也算和前主斷了干係,怎想前些日子被抬著回去了一趟,沒過幾日手指竟折了去,瞧著甚是造孽!」

熙妃若有所思,笑抿了口熱茶,「小小姬妾夫人還如此掛懷,當真是菩薩心腸。」

隋安侯夫人一笑,「我也是瞧著那姬妾水靈模樣,殘了身子著實可憐。不過也該是她的命,我得遇個術士,道她為天狼災星,克主殆夫不宜居室,我仔細思量,此女在將軍府時好似就鬧出好些事端來,入我侯府侯爺也是禍事不斷,其中門道怕不是簡單的。」

「聽夫人說來此女倒甚是奇特。」熙妃琢磨著此間意味來,神情微妙。

隋安侯夫人兩手交握在膝上,眉眼帶笑,「可不是嗎,然此女克主,在水武教底下做事卻並無差錯,如今水武教一躍為將軍府良婿,又升監衛領,細想起來對水武教而言,她並未克主,反是益主無疑了。」

「哎喲,夫人快些打住,說得這般玄乎,本宮這心頭還有些驚了呢。」熙妃頗有深意的一笑,揮手喚了人來吩咐,「遣御膳房備膳,做些合夫人的吃食來。」

隋安侯夫人起身作禮,「謝過娘娘。」依舊款款落座,一派端莊,識趣的閉了嘴不提水穎崢與阿姬,至膳後方離去。

夜間,熙妃才下了妝,算著時辰便遣退了下人,一室空落,不久閃過一人影來,卻是水穎崢。

熙妃起眸瞧了他一眼,「還道你利用完本宮,已經懶於再同本宮周旋了。」

「怎會?」水穎崢自往一處坐著,「得娘娘相助之處還多得很,我怎敢疏忽怠慢。」

「你那心思倒也不藏著掖著,隋安侯想必已有所察覺,今日使計還想讓我對你生疑,這段日子你且小心做事,莫露了尾巴。」

「你放心便是。」水穎崢從懷中取出盒胭脂來置於桌上,熙妃看著輕笑一聲,開了胭脂輕聞,「你這般待我,不怕我動了心思,事成之後仍糾纏於你?」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知曉如此只會得不償失。」水穎崢眸子凝著她,半分戲謔半分威脅。

熙妃搖頭失笑,「罷了罷了。」

鮮國境內,穿一州,過九城,方是其都城。

大紅的綾彩飄著,隔老遠便知這是送嫁的親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