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穎崢這般跟她說著,心下卻有旁的計量。

他算得清楚,入鮮果為質,顧胥星的一生也算是毀了,不用他出手,異國艱難,其也活不長久去,饒是她與之再有干係,也斷無再續的可能。

再說此時若妄動了霽宣侯府的人,鑾殿上的那人必會對他多加留心,到時平添了麻煩,他行動起來也越加困難。

雲棠耳朵忽的一動,慢慢睜眼看向他,見他神色柔和了幾分,倒沒了赫赫殺機,便落下心頭不安來,也罷,拖一時是一時,之後再尋機逃走便是。

「那……我還要住這石室麼?」

「小命兒既給你留了,小懲卻不能少,」水穎崢道,撫過她雙頰,而後轉身將門給上了鎖去。

雲棠可憐巴巴的攀著門孔,正欲再求個饒什麼的,忽見一女子匆匆而來,定睛一看,不是婧娣又是誰。

與婧娣相視一眼,點頭一笑,又見其後款款走來另一貌美女子,卻是阿姬。

「主子,怎把雲棠關在這處了?」婧娣道,語氣不失為心疼,心下也為雲棠遺憾,她得了水穎崢的訊息便往這邊趕,才知雲棠在仙師堂暴露了行蹤。

原來水穎崢發現宮門處的「雲棠」乃是小道後勃然大怒,憤而尋出其進宮時當值的宮衛一打聽,不大會兒的工夫便將人的蹤跡查了出來。

面對婧娣的疑問水穎崢還未開口,阿姬倒接過話去,「牢房只這間風水獨好,主子那般寵愛小棠,自是把最好的留給她喏。」

婧娣不滿的看過去,又收回視線道:「主子,時辰不早了,楚府裡頭的人可還等著。」

水穎崢知她所指,也知不宜在此處久待,回頭看了眼雲棠道:「好生看著,莫讓人又遛走了去。」說罷方看著阿姬,「你不在隋安侯跟前伺候,上這處來做甚?」

阿姬笑著近了他身前,嬌聲道:「提起這事兒我還覺好笑呢!」她眼神往雲棠處示意,「不知小棠使得什麼仙法,竟叫隋安侯看上了眼,今兒個夜裡特命我明日上董府邀人去,我尋思著一個大夫有甚好器重的,哪知卻是小棠,可巧遇著了婧娣,否則明日我豈不白跑一趟。」

水穎崢聞言眉峰一籠,看向雲棠,見她亦是一副十分錯愕的樣子,疑道:「這隋安侯又在打什麼算盤?」

「誰知呢?」阿姬一雙酥手攀上水穎崢的臂膀,道:「莫不是見她與董法吏親近,又於霽宣侯府有相助之恩,故意拉攏……」

「此事按下不談,你此刻便回去,想法子斷了他的念頭。」水穎崢沉道:「以後沒得要緊事,不許來此處,免教人跟蹤洩了底去。」說著拉下她胳膊來,深看了雲棠一眼,提步便要往外去。

雲棠見他要走一時著急起來,他嘴上說不與她多計較,可顧胥星那處……她始終掛著顧胥星的安危來,怕極了他回去會去尋顧胥星的麻煩,他這般心狠手辣之人,顧胥星又怎會是對手,這般想著,她便抑制不住張口叫住了人,「少爺,求您莫要動……」

莫要動顧胥星……

她是想這般求道,但其忽的冷眼射來,婧娣又從旁眼神示意著什麼,她方想起董府門前水穎崢的狠厲來,心下一個激靈,忙轉了口風面掛幾分諂笑道:

「少爺,求您莫要凍著了,今夜風雪大著呢。」

「你是在關心本少爺?」水穎崢立在那處看了她許久,她臉上討好的神情實在刻意,可他偏就覺得自然得很,唇角不禁勾起,眸中浮上一抹笑意來,整個人瞧著軟和了許多。

「是、是啊。」雲棠違心道,說罷見水穎崢竟脫了披風扔與婧娣,婧娣問道:「主子這是……」

「她既不忍本少爺受風雪摧殘,今夜本少爺便不回楚府了,」說著將鑰匙放於婧娣手中,又道:「憐她

一片忠心,你將人洗涮一遍送本少爺房裡去,記住,裡裡外外都得洗乾淨了去。」

「主子不可!」婧娣阻道,然水穎崢哪兒肯聽她的勸,沉道:「何時我的主意你都敢幹涉了?」

「婧娣不敢!」

婧娣惶而垂頭,只得上前解了鎖放了人來,領著雲棠往另一條道去,雲棠此時心速極快,身後似有道灼人的視線緊隨著,教人渾身不適,她頗為緊張道:

「婧娣,你說……他莫不是要吃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