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吊命小女郎,索契脂粉香(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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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小哥兒,回得怎這般快,魁生少爺喚你做甚?”
將將藏好族譜,雲棠驚色還未收去,便見小廝一臉委屈的迴轉了來。
“哪兒是少爺喚我,分明是有人作弄於我,”庚小哥兒苦巴巴道:“裡頭府差正搜著院子呢,少爺跟前服侍的姑娘冤我躲懶不好好守著車,招的少爺斥責了我一番。”
雲棠道:“想是方才來的人傳錯了話……怎的賊人還未抓到?”
“我想著也是,倒不曾想水宅的下人馬虎如此,傳個話都能錯了去。”庚小哥兒一屁股坐石墩上,未說賊人的事兒,自顧撇嘴不吭氣。
雲棠此時腦子一團亂麻,卻是萬分相信雲臨的能耐,定是教府差搜不出蛛絲馬跡來。
等了兩個時辰,仍聞裡頭喧鬧奪天,不曉喜宴上如今是個什麼光景兒,左右不見吳魁生退席出來,她耐不住睏乏,坐上車前板靠著車牆就睡了去。
擦了夜色,吹刮的風涼了許多,雲棠皮肉生寒,生生是被凍得醒了來,抬眼打量著四周恍惚不知在何地。
似過了半個時辰,水宅大門漸有賓客離去,雲棠等了半晌一時急躁起來,這大半日未曾進食,此時已餓得前胸貼了後背,吳魁生可切莫鬧了洞房才出來,若真是那樣怕是要給她收屍了。
“哎!少爺出來了!”
庚小哥兒的話音剛起,雲棠立馬在門口的一眾賓客中瞧見了吳魁生,然,也瞧見了被下人扶著的顧胥星。
只見顧胥星一臉酡紅,斜倚在自家的僕人身上,嘴不停的動著似在呢噥,那一舉一動一形一容,分明是喝得上了頭,醉到不省人事了。
礙於自己眼下的身份,她實不敢上前見他,不一會兒人被抬上顧家馬車,眼瞧著馬車沒了影兒才收了視線。
從來只道女子話長短,哪知男子的言語一多,也是個頂磨人的。吳魁生在那處竟如生了根般,同七八個富家公子談著笑著,一刻也未歇過,直至水穎崢出了來。
一見水穎崢,她便欲往馬車後躲去,然其早有察覺,一記狠厲的眼神掃來,她渾身一僵,動也不敢動了,那幾人鬨然而笑,又說了幾句才盡散了去。
吳魁生過來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開口亦是滿嘴的酒氣,“你呀……上車吧。”
馬車將動,吳魁生便扶額嘆道:“早些就囑你將和顧少東家的干係藏緊了,今日卻是做的什麼擺仗?”
知他已清楚二人之事,她再否認難免會顯得此地無銀,遂難得無奈道:“今日這事整的我也是萬分憋悶,一不小心又被無辜禍害罷了。”
出了事後她也前後想過,這般費盡心思的將她弄出水宅,八成是女子吃醋拈酸的手段,大少爺家來,秀兒姨娘受了管束鮮少作妖,自上次刁難於她後並無後著;而二夫人陷害水穎崢不成,難提舊情,大半的日子居於院內,非要緊的事幾乎不會露面;千想萬想,便疑心是脂膩色香的主母楚落碧,太白樓之後,她應是極不待見她,有此動作也屬當然。
吳魁生失笑道:“你無辜你那顧少東家可不無辜,明眼人都瞧得出究竟來,我們今日灌他個酩酊大醉,來日穎崢有何報復可說不得準,便是我見你如故才多有提醒,以後見著你家顧少東家且好好說道說道,小心山雨欲來,嗚呼哀哉。”
“少爺娶得嬌妻,當是紅帳玉暖早銷魂了去,就是先前對我有那麼些意思,晚些也會淡了,這不還將我棄置你這處來了。”
雲棠頗為心虛,交握在腿間的纖手不禁絞弄著,吳魁生亦瞧出了她的心思,“你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何必自欺欺人,穎崢那要恨起來都能吃天的性子,能由得他未放手的女人沾惹別的男子?”
但聽著車外依稀人聲,雲棠已因他的話惶惶不安起來,吳魁生酒後犯了頭暈也不再多說,待入了吳門親自安排了她的住處,著人好生照看,喚了女伶旁室作樂去了。
心頭掛著諸多的事兒,雲棠是怎也入不了睡,睜眼到天亮便自個兒起了榻尋摸著事兒做,吳魁生院兒裡管事的大丫鬟昨夜得了吩咐,見著她便叫她去案房登記領裳子。
雲棠去時順當,回時不巧在偌大的吳門廊橋裡迷了道,無奈悶頭撞入了一門扉大開的院子,繞過雀屏,滿院嬌花鮮豔奪目,半人高的叢草能沒了八九歲的孩童,一足寬的石徑小道蜿蜒至正屋大堂,她怔然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走將過去,唯恐未得應允闖了她人仙地,招人煩厭。
正猶豫間忽聽有人叫喚著她的名姓,她忙應答一聲轉身出了院子,不見身後花叢揉搓著雙眼朦朧坐起的女子,還有一裸身站起一臉因人擾了好事而不鬱的中年男子。
“完了完了完了,撿回個克主子孫綿延的禍災就罷了,還撿回個燒銀錢的敗家小婢,我的日子可要難過了。”吳魁生蹺著腿道,看著突然造訪的老大夫把把銀針往雲棠身上扎著,又是好笑又是好奇。
“吳少爺放心,三少爺早付了診銀,命我每日為這位姑娘針刺直至痊癒。”餘生堂的白鬚老兒道:“昨日姑娘落下了一針,萬萬不可再耽誤了。”
說著,又一針落,直刺其眉心。吳魁生見雲棠忍痛的模樣搖頭失笑,“罷罷罷,他算是栽這丫頭手裡了。”
雲棠知從吳魁生嘴裡出來向來無好話,全程當他不存在,半晌見他離了去才覺爽快了些。
白鬚老兒對一旁候著的小婢道:“姑娘,煩勞你為老夫燒些熱水來。”小婢聞言稱是,退了下去。
一時室內僅有他與雲棠二人,再起一針落穴,白鬚老兒從懷中取出一物笑道:“有人讓我來取一樣物什。”
雲棠見著那物是雲臨慣愛佩戴的孤星記,道:“他與你倒真是個情誼厚重的,這玩意兒我哄勸許久,他都不曾給我把玩過。”
白鬚老兒笑道:“你說錯了,這玉佩乃是他特地摘下叫我轉交予你,他明日去往包子樓,得有些時日才回。”
“這玩意兒可能保命護身?”雲棠接過孤星記,眼神往床下示意,“他要的東西在下面,我這滿身銀針的實不好動作,還得勞你親自拿一下。”
推挪開好些雜物,白鬚老兒才翻出捲筒來,一邊好笑的說她藏得嚴實,一邊仔細放入隨身藥匣子內。
“少爺,顧少東家尋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