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人憶舊事,桃花兩三叢(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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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天大白,雲棠隨水穎崢去往吳門,見吳門前已備有一輛素淨的馬車,另有四隨從待命而發。
二人未進吳門,不過片刻,吳魁生出了來,一臉衰喪之氣,見著二人只是點頭示意,神態均失了往日活潑。
雲棠見禮道:“魁生少爺好。”
但聞其聲,吳魁生略生了些神采,應道:“丫頭乖。”說罷欲伸手抓弄她頭上的包子髮髻,然還未觸到便被水穎崢擋開了去。
吳魁生眼中微光一閃,“你知我眼下萬分憂愁,就這丫頭能讓我樂上須臾,卻是一下都不給碰,全然沒了那日的慷慨,真是沒意思。”
“此時你還能貧上幾句,不知明日見著舊人墳冢,是否還能這般。”水穎崢道,大掌從後握著雲棠的脖頸,將其拎將上馬車。
吳魁生臉色一白,又覺心中絞痛,不過一瞬緩和過來,左右瞧著竟只有自家的馬車,立時也掀袍上車,口中道:
“即便是你一番好心陪我走這一趟,也莫要小氣如斯,連馬車都要蹭我吳門的,現下擠這一處,連個清淨都沒有了去。”
說罷,卻是對車伕吩咐,“啟程。”
水穎崢道:“只怕留你獨自一車,未到高山院你便悔恨當時,一氣之下割腕自殺,到時我又如何向吳伯父交待?”
“你莫要小瞧了我。”吳魁生看似憤懣的道:“就是自殺我亦只會破了天靈蓋兒,怎會割腕,娘們兒兮兮的。”
聞言,水穎崢凝目看過去,一雙黑瞳深沉似海,直瞧得吳魁生髮毛得緊,他才嘆了口氣道:
“枉我一直視你為紅顏知己,你卻突然生出男子氣概,教我如何是好。“
一語方落,車廂陡靜,片刻後,旁聲乍起,
“難怪~”
“所以……”
突然插入的女聲,水穎崢與吳魁生皆看向雲棠,問道:“你在難怪什麼?”
雲棠神情怪異,道:“奴婢難怪的是,少爺往日玩笑得少,好友諸多,獨獨對魁生少爺分外上心,奴婢還道因著的是二位祖上的干係,不想竟存的是別樣的情誼,難怪少爺房裡的丫鬟皆留用不久,生出那般多的風波來。”
她這話裡的意思誰還不明,水穎崢顏如漆墨,適才還逗弄的音兒涼了下來,
“倒是不妨你還有這般想象,也罷,你且說說,眼下這樁秘事既被你看破了去,本少爺是斷了你的舌根,還是要了你這條小命?”
雲棠惶恐,雙手護著自個兒窩進馬車的角落,口中求饒道:“少爺怕是誤會了,奴婢所言不過是指二位少爺情誼匪淺,潔身自好罷了,少爺莫聽岔了去。”
水穎崢眯眼,瞧著她那模樣心火難耐,如此見識,如此膽量,竟也敢胡亂猜度,胡言亂語,讓他如何不氣懟。
這般想著,欲繼續發作訓上一訓,不想吳魁生大肆笑了起來,出言相護道:
“穎崢,此番就是你的不是,方才你所言確引人遐思,我雖知你責我往日優柔寡斷,女子做派,然這丫頭不知,何必與她一番計較。
雲棠此時方覺吳魁生搭了點好人的邊兒,瞧著甚是安全些,不禁衝他笑上一笑,得了他一記媚眼秋波。
“下奴就要有下奴的本分,主子在旁,你與旁人眉來眼去成何體統。”水穎崢道,見雲棠乖順下來,又飛眼恨上吳魁生,道:
“還是我多想了,你此去償還昔日風流債,理應思緒不解,不想還有沾花惹草的心思,確是個沒心沒肺的本事。”
吳魁生苦笑起來,“你明明懂我,耐不住為了個丫頭醋上了,這般言說中傷於我,可見也是見色忘義之徒。”
這如何還鬧上了?雲棠骨子硬,然心性軟,早失了昨日的怨氣,自覺惹不起這二人,只抱膝靜觀其變。
此時,馬車將將駛出舒城,官道上塵土飛揚,來玩俱是走貨遊玩之人。
車內悶熱,水穎崢兀自敞開衣袍斜躺長座之上,喚了雲棠揉揉捶捶,好不享受,不時疲倦小憩起來。
許久,見他沒了動靜,雲棠試探著歇了手,側眼看向吳魁生,見他神遊天外,眼中迷茫悲慼不似作假,她乖覺的沒有打擾,窩進一方角落閉眼瞌睡,恍惚中聽見“叮”的一聲,有何物什落了下來,想睜眼瞧個究竟,不想忽然睡意洶湧,落盡無邊的眠境中。
“看來你對她並非如你口中所說的那般情意疏淡。”水穎崢看著吳魁生拾起的珠釵道,手託著雲棠因馬車顛簸而搖晃的身子,長臂一伸攬入懷中。
吳魁生凝著珠釵道:“曾是掛在心上之人,奈何她行了差錯……這些日子本已將她淡忘了去,然乍一聽她的死訊,心中甚有些不是滋味。”
“當日你獨自歸來我便有些詫異,你未說我也未問,今日倒想問一問,你與她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對她痴念已久,為何輕易就放了手去。”水穎崢道。
“不與你說,是我覺得那事難以啟口。”
吳魁生道,面色僵黑,死死盯著那珠釵,“當日因凝脂膏一事,我恐有牢獄之災,你不知當我將境況與她言明,她仍決意嫁我為妻時我有多高興,然而就在我聽你指點找州府之人打點後歸去,才發現她竟委身於一落魄術士,換回來一紙無甚用處的轉運符和一身病症不明的花病……我恨,恨自己也恨著她,恨自己行事大意,被有心人鑽了空子,才有了官非纏身;恨她無腦無心,糟踐自己,糟踐我……自那後,每每見著她,我都覺著甚是骯髒,情意磨盡,只剩彼此的怨念。”
“原是個痴情的蠢女人。”水穎崢道,“她既是為了你做到那般地步,即使不能結成眷侶,也該好好安置了去。”
“我又豈是無情無義之人,官非了去便立刻尋了一處宅院安置於她,並買了好幾個丫鬟婆子伺候著,另請了頗有名氣的良醫與其看病,然她仍不滿足,見我不願娶了她,轉身投入煙花之地做起皮肉生意來,你說,教我如何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