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上八時許,一樓大堂已然人滿為患,許劍平此刻正端坐在雅間無所適從,陳一兵還在與秋香那廝你儂我儂,錢捕頭在二名姑娘左一句“大爺,您真魁梧”,右一句“您乃真男人”中,已然忘卻了適才所說查探苗疆人之事。

“嗚、嗚、嗚”

一陣震耳欲聾的船舶之聲傳來,河水湧動,不停的撞擊著瀟湘閣的臨河處,若非底下石基甚至堅固,這棟木質閣樓怕是禁不起幾下衝擊。

原來一翼樓船沿著湘江順流而下,行至此處,拋錨立定,船舶的當頭赫然站著幾位公子哥,為首者身著棗紅色直裰長袍,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雲祥紋,赫然是新科狀元上官瑾,在眾人的喧譁聲中,此人排眾而出,雙手拱於身前,意氣風發的說道:

“瀟湘妃子,在下幸不辱命,如約前來,恭請妃子移駕京都。”

瀟湘閣內,一瓢江南文人雅士群情湧動,一片譁然,這丫的一來便要將江南第一美女接至京都。縱使你是如今的狀元,大漢稷下學宮的首席,天下文人的榜首,那也是不行的,瀟湘妃子只能屬於江南。

閣內,一人排眾而出,立於河岸邊,與之隔河對立,拱手施禮道:“上官兄,京都一別,別來無恙,江南之地,鍾靈毓秀,其中不乏能人異士,上官兄今日恐怕要失望而歸了。”

上官瑾俯瞰了下閣內眾人,神情傲然的說道:“皇甫兄,莫說江南這偏隅之地,放眼如今的大漢文壇,能入吾眼者,除卻先生外,皆是塵埃,若非皇甫兄長某幾歲,或許便不會有南皇甫,北上官之說了。”

皇甫睿:天下文人排行榜第二,江南皇甫家長子,年方三十有二,鴻都門學的首席,三年前曾與上官瑾於京都國子監內辯論儒家禮法三日三夜,其後技遜一籌,拱手讓出天下文人榜首之座。

皇甫睿被這一番嗆人之語氣的險些站立不穩,摔下湘江,“汝,汝、好,且看汝今日如何在此跌落神壇。”

閣內眾人此刻義憤填膺,同仇敵愾,今日的他們代表了江南的文化底蘊,容不得半點閃失。是以數百號人竟然難得的安靜了下來,想來亦是尋得心靜,以便接下來的文鬥之行。

少頃,三樓處,走出一黃衣少女,豆蔻年華,扎著二條小馬尾,手中握著一張紙,一臉正色的說道:“今日我家小姐說了,各位如有意者,每人作首詩詞,最佳者為今日小姐結笄禮之人。”

說罷便退了回去。

少頃,便有丫鬟在每個雅座送上一副筆墨紙硯。

許劍平這桌,錢捕頭心有餘而力不足,別說作首詩詞,即便讓其書寫其全名,三字都能錯倆。陳一兵雖然久經煙花之所,往日裡尋常詩詞歌賦,不說信手拈來,起碼能湊上一二,奈何今日秋香小廝在懷,那幽怨的眼神,緊緊抓住陳一兵的雙手,讓其只能望筆嘆惋,於是二人只能將目光瞄上了許劍平。

許劍平抬眼望了望船上之人,又看了看閣內奮筆疾書的眾人,嘴角一咧,將筆墨紙硯棄於一旁,端起一壺酒,肆意的往口裡倒著。

錢捕頭與陳一兵面面相覷,心中暗道:“難道這廝那裡不行?連瀟湘妃子都無甚興趣?”

清風徐來,吹過了多少年少輕狂,吹過了多少紅塵往事。

待至最後,只剩二首詩各有其支持者。

其一為皇甫睿所作:夜遊瀟湘。

輕羅芙面胭脂花,纖腰玉帶舞天紗,不似人間為何物,回眸一笑勝星華,與爾對飲瀟湘夜,從此歸舟客夢長,嶺上梅花侵雪暗,歸時還拂桂花香。

其二為上官瑾所作:南國佳人。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朝遊江北岸,夕宿瀟湘沚。時俗薄朱顏,誰為發皓齒。俯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

夜遊瀟湘,一句嶺上梅花侵雪暗,歸時還拂桂花香,飽含對於摯友的親切祝福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