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從監護儀中發出一聲一聲的提示音,它每響起一次,都好似是在人微弱的心臟上震顫一次。

整個VIP病房內沉浸在一片無比凝重的氣氛裡。

就在剛才。

盛岐再一次被醫生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自從遊輪事故發生以來,這一年當中,醫生已經下過無數次了,只是這一次的情況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嚴峻。

全身高達百分之七十的燒傷,體內多個器官持續衰竭,能堅持到如今,已經是萬幸。

這次的病危通知書,大機率是最後一次。

盛岐精神忽然出奇的好,一字一句交代完所有事情,屏退了律師以及其它所有人後,他微微嘆了口氣,調整了下狀態,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輕鬆些。

而後,才鼓足勇氣,側過頭,看向病床邊早已哭得眼眶通紅的妹妹。

“鳶鳶,不哭了,好不好?”他安撫般輕笑道:“都哭成小花貓了欸。”

盛鳶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了。

但為了不讓哥哥擔心,她抬手擦臉,邊擦邊乖巧地說:“嗯,我不哭。”

嘴上這樣說得好好的,眼淚卻是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多到她手足無措,動作變得笨拙。

最後,終於忍不住,捂住嘴,哽咽起來。

她意識到,離別即將到來。

妹妹的哽咽讓盛岐幾乎是瞬間溼潤了眼眶,竭力忍耐之下他才沒讓自己故作的鎮定險些崩盤。

他輕聲道:“陪哥哥說一會兒話吧。”

在最後的彌留之際,盛岐說了很多的話,他聊起了從前——

“阿屹哥和阿嵠哥長相相像,小的時候,他們最愛玩的遊戲就是穿同樣的衣服和鞋子,不出聲,讓傭人們猜他們誰是誰,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精準猜出來,就連三叔和三嬸也被騙過好幾次。”

盛岐笑笑:“只有鳶鳶很厲害,總是可以一眼辨別出,記得嗎?”

盛鳶點頭:“記得。”

盛岐繼續說:“鳶鳶七歲那年丟失過三個很喜歡的娃娃,怎麼找也找不到,最後還傷心的哭了。”

“其實不是丟了,是我們三個人打算在院子的一角埋時光艙,時光艙的說明書上說,要放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進去,然後在十年後挖出來,這樣這些東西就永遠不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是阿嵠哥說,鳶鳶那麼喜歡那幾個娃娃,要幫鳶鳶埋起來,讓娃娃以後可以陪鳶鳶一輩子。”

“當時阿屹哥嘲笑我和阿嵠哥幼稚,什麼亂七八糟的都相信,但是他最後也去偷了鳶鳶的娃娃,阿屹哥總是這樣,口嫌體正直,對吧?”

盛鳶泣不成聲:“時光艙馬上就要滿十年了,哥哥陪我去把它們挖出來。”

盛岐沉默下來,沒有給出妹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