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皇后一道吃過晚飯。

方孝孺已經出宮。

朱雄英雙手插在袖籠裡,緩緩走著,眯眼盯著漸漸落下的夜色,如今看來,繼母呂氏肯定是知道些什麼,他瞥了一眼周寬,低聲問道:“大伴,我繼母呂氏身邊的體己人,可有查清來路?”

周寬躬著身,輕輕搖頭。

朱雄英撇了撇嘴,對允炆好,不代表我不懷疑繼母呂氏。

相反,越是對朱允炆好,呂氏對自己下手才會投鼠忌器一些,我也怕呀……

前世朱元璋的幾個兒子身邊,尤其是握有實權的邊王,身邊大都不太平,全都有背後勢力作祟。就譬如潭王朱梓,自己這位八叔民間傳聞是陳友諒遺腹子,他被分封在長沙,被朝中的陳友諒舊黨楚黨視為翻身希望,一度慫恿他叛國作亂,最後和自己王妃自焚而死……

周寬見朱雄英悶悶不樂,咧嘴笑道:“小主,今晚可還繼續安排?”

“安排?”

鄭和忙搶著嘴說道:“小主,昨日您對宮中的舞樂不滿意,鄭和今日央求周公公,專門為您從教坊司找來了幾位歌伶,保證您寫書之時不會乏悶。”

“現在寫書還有這待遇?”

朱雄英本來有些難過的小臉頓時換了副神色,轉過身佯裝怒道:“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鄭和你這廝居然教唆我做出如此有傷風化之事!”

鄭和嘿嘿笑著說道:“小主,如今天已經黑了,並非光天化日。”

朱雄英嘟著嘴上下打量了鄭和一眼:“你這廝濃眉大眼的,沒成想巧舌如簧善於詭辯,不過你說的也是,天黑聽曲兒和大白天聽曲兒,那的確是兩回事兒,自古有白日宣銀被批評的,未聞有夜傷風化之言,這是不對的!”

“等會兒將那些歌伶叫來,我要好生批判批判!”

鄭和連連點頭,又笑道:“這幾個歌伶有江南歌伶,也有沙阿歌伶和天竺歌伶,奴特意給教坊司的管事交代過,選的都是乖巧伶俐,通曉明言的,環肥燕瘦,各有姿色。”

朱雄英又是看了鄭和一眼。

你是在不斷挑戰我的底線?

有的人天生就會來事搞關係,就譬如說鄭和,他進宮不過幾天,已經能在宮裡各個太監和總管手下插科打諢,談笑自若,有些事情自己不用吩咐,他自己就打點的妥妥帖帖。

就譬如說去教坊司喚來幾個歌伶這事兒,一般的小內侍哪有膽子去找教坊司主管?

朱雄英奇道:“你怎知我想聽舞曲?”

鄭和不卑不亢地躬身,先恭維了一番周寬:“周公公先前聽小主說想去勾欄聽曲,應是心裡有煩悶之事,便吩咐鄭和去做了。”

朱雄英咧嘴笑了笑。

你這廝乖巧聰明,又知禮懂進退,難怪前世能七下西洋,做到宦官極致,更是中世紀華夏少有的名滿天下的大航海家。

鄭和長的眉清目秀,身材修長,若是成年,定也是個俊俏內侍。

可惜如今你小子已經被閹了,不然也能與我同樂,現在只能做些無稽之談。

朱雄英端起枸杞水抿了一口,打趣兒鄭和:“你倒像個懂風月的,還知道給我安排環肥燕瘦,哎,未進宮前可有相識的小娘?”

古人十四五歲成婚,按鄭和這十一歲年紀,已經懂些男女之事。

且古人的貴族教育,在十歲就開始進行啟蒙教育,譬如皇明的諸藩王,十歲封王時,便有一系列諸如此類教導,而且為了杜絕王侯過早沉溺女色,還有專人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