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城說大不大,說小也沒到那種走在街上誰都認識的地步,畢竟是城市,有城市的人情淡薄。

但在老城區,那些輟學調皮搗蛋不讀書打架的孩子,一半都知道宋風,所以網咖生意還不錯,狐朋狗友喜歡在這聚堆。

所以就算他一整天都不出現在店裡,也沒人敢在這裡鬧事。

晚上七八點,天剛暗下來,陳輝就發了定位給宋風,宋老闆囑咐了小弟兩聲就出門了。

兩條街,不算太遠,晚上的風吹著很舒服,他晃晃悠悠地準備晃過去。

餐館裡沒位置了,舒冬坐在外面大排檔,俞知逸不喜歡喝飲料,她就先倒了兩杯溫水,用自己的那杯倒出來些將餐具涮洗乾淨。

他們在一起兩個月了,想到這裡,舒冬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有些柔和。

她從沒想過能和他這麼好,這麼幹淨,這麼遙不可及的人在一起。

小城市對女生的包容性,很低。舒冬喜歡穿吊帶,不過是因為夏天涼快而已,她喜歡抽菸,不過是有時候很閒打發時間,就像小孩子明知道糖吃多了不好還是忍不住吃。

但在所有認識她的人裡面,或者不認識她,只是在小巷路過的陌生人,看見她靠在老柳樹旁都會有異樣的眼光。

有時候,這個世界區分善惡的方式很畸形。

但舒冬不在乎,長這麼大,她很少有在乎的東西,倒不是冷淡,只是有些安靜的木訥。

但是現在她和俞知逸在一起了,舒冬知道他喜歡什麼,於是她今天穿了一條裙子。

白色碎花的。

過了十幾分鍾,一個男生在餐館門前往裡張望,五米開外,舒冬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白襯衫牛仔褲。

在舒冬的認知世界裡,這座破敗的小城市,找不到第二個穿白襯衫的人。他好像高年級永遠名列前茅的溫和學長,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樣。

“知逸,這裡。”舒冬朝他揮了揮手。

周圍有人喝酒說話,並且旁邊挨著馬路,有些嘈雜,

俞知逸就要邁上臺階走進店裡,聽到熟悉的聲音後朝她走過去:“怎麼坐在這裡?”

舒冬笑了笑,將選單放到他面前:“裡面沒位置了,看看點些什麼。”

俞知逸站在桌子旁,透過玻璃門看向店裡,發現真的沒位置了才坐在舒冬對面,笑得溫和:“抱歉,剛剛耽擱了一會兒。”

面對俞知逸,舒冬總有些不自然,帶著些許不敢觸碰的仰望:“沒關係,我也剛到。”

兩個人在一起才兩個月,待在一起的時間就更短了,對於舒冬來說,這個男朋友還很陌生。

“前段時間學校課比較多,沒能回來找你。”俞知逸邊點菜邊抬頭看了舒冬一眼,忽然起了捉弄的意味,他往前稍稍傾身,“想我了嗎?”

舒冬端著杯子的手忽然頓住,呆滯地看著俞知逸。

表達驚慌失措的方式有很多種,有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還有舒冬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安靜的木訥,呆滯在那裡,任心臟亂跳面上還是一片平靜。

而在旁人眼中,她就是冷漠,難於接近。

俞知逸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沒有看見羞澀,臉紅,驚慌,甚至笑意。他嘴角的笑始終溫和,只不過視線慢慢收了回去。

一段感情,有的人還處於憧憬懵懂,而另一個人,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

“學習重要。”察覺到他慢慢收回去的目光,舒冬連忙笑了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大。

她知道自己有問題,慢熱,情緒殘缺無法和人共情。

有時候,她也很想改,但卻沒有人給她機會。

認識她這幾個月以來,這是俞知逸見她笑得最明媚的一次,順著她的脖子往下,這才發現她今天穿得裙子,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