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藤山,又名‘陰陽山’齊國最南端的孤山。

山下有條鹽溪,百里長,由山上之水悉注其中,大旱而不涸,溪底多赤石。

此山南面林木豐茂,多楓林赤珠草,秋日中,遠望如血似火!

北面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甚為陡峭,別說是人,野獸都少見。

傳說上千年前此山多烏藤,居住在西南方的九黎族人不知何因,一夜間全被帶上桎梏,一路流放至此地,桎梏早已浸滿血跡,行刑者大刀一揮,人頭滾落至鹽溪,變作赤石,桎梏被棄落在山野間生根,或長成片片楓林,或生成棵棵赤珠草,而無頭的屍首被拋到山北側,化作怪石……

這種地界兒,莫說晚上,便是白日也是陰風陣陣。

偏山頂上有座破敗的道觀,名曰:山一觀。

想當年山一觀中也曾香火旺盛,觀中道士不僅忙於修煉,還要幫山下百姓佈施道法……

可惜,像是隻是一個轉瞬,道觀沒落了。

因常年無人光顧,道觀大門傾斜,神像損壞,正殿內蛛網結織,院內荒草叢生,風一吹,窗戶紙發出‘嘩嘩’的響聲。

院內有棵老藤,已是枯死,烏鴉站在枯藤上時不時哇哇叫兩聲,更添淒涼。

道觀內前院有一老道,青袍裹身,髮髻鎖住滿頭白髮,白眉過目,步履蹣跚,仍堅持每日掃掃院中塵,隨後坐到正殿之中,對著損壞的神像修道,看上去無悲無喜。

道觀有個後院,收拾的倒是有些人間煙火氣。

院中有塊兒菜地,屋子的窗戶紙沒破,門也好好的關著。

一日之中院中小廚房總會有炊煙升起的時候,只是少了人聲,偶爾見一年輕力壯之人獨自忙乎著。

一老道,一年輕人,默默無語,春來秋往……

可偏這一日,道觀門外三人叫門,驚的藤上老鴉差點掉下來,這院子裡,四角爬的它見過,可沒見過有人來。

……

“觀中可有人在?我們是林江城祝家的,來接四公子回林江城!”道觀門口,三人中,年紀稍長一些的,體型富態的那人一步跨進院中高聲喊道,兩名身材健碩的年輕人跟在身後。

老道守在損壞的神像旁,忘我的閉目口中唸唸有詞,仿若聽不到旁的聲音,後院的年輕人正在菜園子裡施肥,被燻得頭暈眼花,更是聽不到前院的喊聲。

偏在此時後院屋內傳來極微弱的聲音:“有人來。”

年輕人沒聽到。

‘當’的一聲,屋內有東西砸在門框上,年輕人趕緊放下糞桶,跑到門前,推開門問:“公子何事?”

“有人來。”虛弱的聲音再響起。

年輕人笑道:“公子莫不是發夢了?怎會有人來?”

“有人來。”虛弱的公子仍在堅持。

“好,我去前面看看!”年輕人擦了擦臉上的汗,關上房門,朝前院跑去。

……

那三人此時已經全部進入道觀之中,正仔細檢視道觀。

年長圓潤那人最先看到殿中的老道,便走進殿內高聲說道:“我乃林江城祝家的管家,來接我們四公子回府,四公子人在何處?”

祝管家語氣豪橫,無半分恭敬客套可言。

老道像入定一般,仍在閉目。

祝管家眉頭一皺,正準備再威嚴一些的發問,身後院中卻傳來驚呼:“可是祝鐵大哥和祝劍大哥?”

“你是……”

“我是祝菜啊!”祝菜激動的揮動著拳頭,濃郁的臭味迫使眼前二人向後退了退。

祝管家馬上走出大殿,看向祝菜,仔細端詳了片刻才道:“是你一直伺候著四公子?”

祝菜早就看到祝管家了,他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之前的激動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