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車駕回到洛陽的時候,新的一年春耕也已經開始了。

離開洛陽半年多的時間,偶有地區鬧出災荒,也在留守官員們的積極賑災下,安然度過,沒有鬧出太大的亂子。

哪怕是陳元康、崔季舒這等心腹,再怎麼貪,也不敢再賑災錢糧上動手腳,誰都知道這是高澄為他們劃下的底線。

實際上高澄早在十餘年前就在各地創設常平倉,調節糧價的同時,也在為災荒做準備,只要不是遇到十七年前關中大旱那般嚴重的災情,基本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高澄回到洛陽以後,在審視過去半年的政務之餘,也在為今年的三路平陳而做準備,時間定在秋後,之所以不是春耕以後,還是恐懼嶺南的瘴氣。

若春耕以後出兵,北方將士面對嶺南毒蛇勐獸、酷暑瘴氣的威脅,就算能平滅南陳,只怕最樂觀的情況下,將士也得傷亡過半以上。

而秋收以後便不同了,不止秋糧入庫,能更好的支應戰事,在冬季往嶺南作戰,時機也要好過盛夏太多。

入冬以後,氣溫降低,瘴氣也會衰弱,惡性瘧等疾病處於低發期。

高澄尋不到治療瘧疾的特效藥金雞納霜,便只能在出兵時機上想辦法,儘可能降低嶺南瘴氣的威脅。

故而平陳之戰,高澄也是做出了時間限制,無論如何也得在明年入夏前結束戰事。

後世楊廣遠征吐谷渾,遭遇極端天氣,在路上就凍死了接近一半的將士,高澄可不想被後人拿來比作臥龍鳳雛。

這些年高澄不是沒想過尋找金雞納樹,他清楚的知道此樹原產於南美秘魯,但苦於遠隔重洋,實在有心無力。

航海技術的發展不是一句話能夠促進的,同時高額的軍費支出,以及連年征戰,也讓國庫無力支應航海的發展。

畢竟相較於海外殖民,統一華夏才是第一要務。

在高澄的調派下,大批將士被派往江南熟悉氣候,多是精銳老兵,此前徵召的十萬步騎則接手各地防務,繼續加緊訓練。

這樣的做法有利有弊,利處自然是將士、戰馬熟悉了氣候,能最大程度減少非戰傷亡,但弊端也明顯,高澄在江南擺了二十萬精銳,把南征之意都寫在了臉上,便有了足夠的時間給宇文泰與陳霸先做戰前準備。

二人如今在治內堪稱窮兵黷武,以蜀地來說,甚至幾戶達到蜀漢後期三戶養一兵的程度,宇文泰在蜀地建立了一支十四萬人左右的常備戰兵,當然,單個將士的軍餉還是與北齊差了許多,畢竟小高王是出了名的厚待將士。

陳霸先亦不妨多讓,由於其麾下存在不少蕃兵,無需撥付軍餉,南陳僅嶺南與北越地區,便養兵十六七萬。

宇文泰與陳霸先的意圖也很明顯,加緊擴軍備戰,挺過高澄這一次南征再說,只不過兵員質量就難說了,尤其是陳霸先麾下的蕃兵。

相對應的,江東五萬北齊戰兵,江州五萬前梁將士,高季式在衡州領五萬步騎,斛律光亦有五萬漢胡精兵駐防湘州。

二十萬精銳,以及需要為之徵募近六十萬民夫以及江南地區部分州郡兵作為輔兵,對於北齊來說,無疑是一場傾國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