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仲禮固守,蕭綸、蕭繹不攻,被各方勢力所關注的蕭氏內戰,卻在東梁山下成了靜坐戰爭。

“朕就知道各有私心的聯軍成不了氣候!”

獲知訊息的高澄與崔季舒抱怨道。

崔季舒對此也很無奈,蕭綸、蕭繹還沒進建康城,就已經在打彼此的小算盤,面對博望戍這塊硬骨頭,誰也不願去啃。

“總會有一方沉不住氣,陛下勿憂。”

崔季舒的安慰沒有起到半點作用,高澄太瞭解雙方統帥,以他們在侯景之亂中坐視蕭衍被困,自己領軍在城外‘置酒高會,日作優倡,毒掠百姓,汙辱妃主’的表現來看,一個個耐心都好得很。

否則柳津也不會在蕭衍問策時,憤恨道:

‘陛下有邵陵王(蕭綸),臣有柳仲禮,不忠不孝,拿什麼平定侯賊。’

崔季舒慣會察言觀色,見高澄不悅,又建議道:

“如今蕭綸僵持於東梁山,若陛下興兵取荊南,蕭綸縱使得知訊息,亦難救援。”

卻被高澄拒絕,他自然要領兵南下,但不是現在,得是蕭綱、蕭綸、蕭繹兄弟三人任意一方向他求援。

畢竟當初暗結盟約時,高澄耍了個心眼,只答應不襲佔他們的屬地,卻沒說會坐視蕭家兄弟之間相互吞併。

東梁山下沉浸在安靜祥和的氣息中,而漢中也是打打停停。

斛律光佔據興魏郡後,並未耽擱,而是直撲梁州漢中郡。

在抵達南鄭城外的當夜,獨孤信派楊忠領精騎千人就著夜色出城,打算趁斛律光立足未穩之際,夜襲齊營。

但斛律光在行軍打仗的時候謹慎得很,大軍紮營後,他親自帶人巡查營壘,佈置哨崗,哨崗附近還放養了許多大鵝。

楊忠足夠小心,但一些細微的動靜瞞過了哨兵,卻驚動了大鵝。

大鵝嘈雜的叫喊聲讓值夜的哨兵第一時間趕緊示警,連睡覺都不曾卸甲的斛律光立即衝出帥帳,組織軍隊,而楊忠見此,只得領了千騎打馬而還。

夜襲講究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突入營中燒殺,使敵不能組織起有效抵禦力量,迫使他們在慌亂中相互踐踏死傷。

但如今營中守軍被大鵝驚醒,有了戒備,再領著一千騎兵衝殺過去,那不叫劫營,那叫送死。

翌日,斛律光即開始了北齊攻城的傳統作業:壘土山,挖地道。

獨孤信當然知道江陵之戰的桉例,高澄就是靠著明壘土山,實挖地道,將城牆地基挖空,再以大火焚回支撐的木柱,使得城牆塌陷。

於是獨孤信又派人沿城挖塹,截擊地道,並分派將士守衛塹壕,一旦齊兵挖來塹壕處,則立即擒殺。

如此一來,北齊將士這挖地道的本事算是廢了,但城外土山卻是個難題。

南鄭周邊有的是山,不缺泥土,一旦齊軍土山壘成,不管是居高臨下不分日夜的調派弓手在山上朝城裡射箭,還是在土山上架設投石機,都有夠難受的。

於是齊軍白天堆壘土山,西魏軍隊便趁夜出城破壞,但斛律光早有準備,親自帶隊埋伏,一連蹲了三天,總算等到西魏軍隊來襲,斬首千餘,也不枉費這些時日晝伏夜出。

獨孤信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找來楊忠商議,準備挖掘地道至土山旁,趁白天齊軍疏忽之際殺出。

楊忠卻表示齊軍營中多養大鵝,只怕挖掘地道的動靜瞞不過那些牲畜。

這讓獨孤信氣憤不已,這群齊人,打仗就打仗,攻城就攻城,又是壘土山、又是挖地道,如今還圈養大鵝隨軍,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蟻附攻城麼。

斛律光還真沒想過拿人命去填,此前他拔除興魏郡戍堡時,手段太過凌厲,高澄擔心他又犯了急躁的毛病,特意派使者西行,告知斛律光:

‘無需急切,可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