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都賈氏雖以耕讀傳家,但到底是當地士族,賈思勰早些年也曾做過官。

只是因時局混亂,朝政黑暗,便棄了青州高陽郡郡守一職。

立德、立功、立言所謂三不朽,深刻烙印在如賈思勰一般的讀書人的心中。

但他並非棄了官便著手寫作,而是經過了長時間的實踐,用自己過往的農學知識,親自經營農牧產業。

例如《齊民要術》之中有一篇名為《養羊篇》,賈思勰之所以能在其中說得頭頭是道,只因他為此買了二百頭羊,親自照養。

同時,賈思勰也沒有隻顧總結自己的種植、養殖經驗,他還引用了包括《汜勝之書》、《四民月令》及《陶朱公養魚經》等150多種前人農書和雜著的內容。

可見其對農學鑽研之深,所做準備之充分。

而這部傾注了他畢生心血的曠世之作共10卷92篇,11萬餘字,內容涉及農、林、牧、副、漁等農業範疇,無愧中國古代農業百科全書的美譽。

無需質疑這本農書對高澄的重要性,否則他也不會急著派人護送賈思勰以及《齊民要術》入洛。

薛虎兒及其妹婿張末等人抵達益都時,已經是十一月中旬。

賈思勰已經在家等候了接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些年他醉心著書,但也絕非兩耳不聞窗外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益都也就這麼大。

高澄對他,或者說對當時正在創作的《齊民要術》的看重,並不是什麼秘密。

畢竟總有受了高澄威脅的人說漏嘴。

賈思勰清楚的知道,完稿時,那些陸續搬至周邊居住了數年的壯漢們,自會往洛陽傳信。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真到這一日,自己還是亂了心境。

“閣下可是前高陽太守賈公?”

薛虎兒態度恭謙地問道。

若不是看他一身健碩的身板,圍觀之人真要以為是一名儒生當面。

作為一名庫直,薛虎兒知道高澄對這部農書的看重,雖然他也不知道這部書與別的農書有什麼區別。

“正是老朽,敢問將軍姓名?”

賈思勰不敢怠慢,與薛虎兒回禮問道。

薛虎兒當即表明來意:

“不敢當將軍之稱,卑職薛虎兒,現今添為大將軍麾下庫直,此番奉命護衛賈公入洛,還請賈公速速收拾行囊,大將軍已經為公備好了車駕,還請莫要耽擱。”

說著又指向身後的馬車,介紹道:

“昔日大將軍巡視地方,便是以此車代步。”

賈氏門前的圍觀群眾聽說這事,盡皆譁然。

話不能亂說,車也不能亂坐。

高澄讓賈思勰乘坐自己的馬車入洛,沿途光彩且不提,這份重視,便足以讓人感激。

賈思勰並沒有讓薛虎兒等太久,他們一行人當天就離開了益都城。

這注定是一場雙向奔赴,高澄知道《齊民要術》的偉大,而創造這一偉大作品的賈思勰,也需要高澄代為推廣。

薛虎兒護送賈思勰西去的時候,鄴城也有一支車隊出城,即離任的相州刺史楊愔。

楊愔外鎮地方已經七年,高澄也著意將他調回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