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還沒進渤海王府,就有門子提醒,高敖曹與高季式在府內大堂等候。

定然是酒醒後得了稟告,說自己曾登門拜訪,估摸著應該是被高季式給拉來了。

高敖曹要是懂這些人情世故,也不會被死得那麼憋屈。

所以說,跟對了人比什麼都重要,高季式這個小莽夫,跟了自己才多久,居然多少明白了點人情交際的道理。

高澄趕忙進門,從大丞相府回來的高歡正在大堂上替他接待。

“阿惠回來了,你們談吧,孤回屋歇息了。”

高歡自然清楚好兒子是要與高敖曹聯絡感情,笑呵呵地說了一句,在高澄等人地恭送下出了大堂,往後院去了。

“三叔祖,數月不見,可把阿惠想得好苦呀。”

高澄一把握住高敖曹的手,表現得異常親熱,甚至用阿惠這個乳名來自稱。

高敖曹臉色一黑,上次在鄴城見面時,還一口一個高將軍,這時候又成了三叔祖。

這個稱呼他可當不起,高敖曹清楚記得上次高澄叫他三叔祖,立馬從他府中撬走了陳元康。

“世子莫要如此,敖曹是個武人,只知道遵從軍令,既然歸屬世子麾下,必然為世子竭力拼殺。”

高敖曹語氣生硬道。

高澄也不惱,這人就是這麼沒眼力見,總不能因為高敖曹拒絕表示親切,將來就不給他開門吧。

入座與高敖曹談了幾句家常後,高澄終於提及了正事:

“明日還請高將軍先回冀州,帶上將士們的家眷再往洛陽。”

這番話他也同樣交代了堯雄,既然是京畿守軍,自然是要常駐洛陽周邊,若是家眷遠在河北,又怎麼能夠保證士氣。

這可是連爾朱兆都明白的道理,否則也不會在元旦那天給部曲們放了假。

當然,結果不太好,竇泰一個晝夜奔襲三百里,爾朱兆根本來不及重新動員起被遣散的部眾,最終在走投無路之下喪命窮山。

須知道,韓陵之戰慕容紹宗收攏部眾從容而退,晉陽之戰爾朱兆更是劫掠一番,不戰而走,作為爾朱氏為首之人,爾朱兆的主力部隊依舊存在。

高歡在晉陽苦等半年,用四次半途而廢的行軍讓爾朱兆放鬆警惕,這才能輕鬆拿下秀容川,也透過吸納爾朱兆的契胡部曲,在晉陽掌控二十萬鮮卑、契胡等胡人大軍。

這也是高歡放心交給高澄三萬人規模的京畿軍團,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他裁撤各地行臺的底氣所在。

高敖曹久在軍旅,當然明白高澄的意思,他應諾後,說道:

“還請世子能好生安置部曲家眷。”

“我昨天已經去信給楊愔,讓他在洛陽先行準備。”

這一次北上晉陽,幕僚之中高澄只帶了崔季舒與新進提拔的趙彥深。

趙彥深查實官吏冒任一事,以及協助陳、楊、崔三人閱卷有功,被高澄升為幕僚。

前天高澄受任京畿大都督後,立即任趙彥深為大都督府記室參軍事,負責文書工作,地位依舊與大都督府司馬陳元康、長史楊愔、主薄崔季舒相距甚遠,但到底脫離了小吏的範疇。

兩人又是一番詳談,高敖曹這才告辭,臨行前還不忘為高季式告假幾日,隨他回河北遷居將士家眷。

高澄自無不可,與高敖曹相識也有兩年,從未聽他提過自己兒子,反而是高季式這個弟弟,時常掛在嘴邊。

也不知道高敖曹的兒子是把高季式喚作四叔,還是大哥,就很離譜。

覺得離譜的不止高澄一人,還有段韶。

段韶與高敖曹、堯雄等人不同,他的三千部曲都是高歡撥給的六鎮鮮卑,家眷早早就被高歡遷來晉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