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高澄認為除元明月外,就數崔季舒受了委屈。

分明做了好大的事情,卻因為種種顧慮,只能深藏功與名。

本著補償的心理,打著賞賜的名號,高澄命人送了些布絹往崔季舒府上。

送布絹時,小高王恍然大悟,他終於想起自己忘了誰!

趙彥深往青州公幹,他的母親還留在府上呀!

趕緊親自帶了禮品往前院探望。

一番慰問後,又吩咐身邊親隨,需得時時送些日常所需過來。

高澄終於安下心來:總算沒有事情再忘記了。

也怪斛律光是個實心眼,高澄當日只是揚言要將王思政幽禁,他誤以為真,高澄不提,他也不問,只命人按時送去飯食,反正也不多這一張嘴。

王思政指望著高澄把他記起,還不如盼著賀六渾病危,大孝子急於建築陵寢,才會想到他。

時間一天天度過,因響應高歡誅殺爾朱氏之功,賀拔嶽受封關西大行臺,忙碌於收服費也頭的万俟受洛幹、鐵勒斛律沙門、斛拔彌俄突、紇豆陵伊利等部,以及秦、南秦、河、渭、靈等州。

所謂費也頭,是匈奴對服賤役者的稱呼,大都由被征服的鮮卑及高車人組成,曾被高歡、爾朱兆聯手擊破的河西賊帥紇豆陵步蕃,就是費也頭部落的其中一支。

而高歡也即將開展攻伐晉陽之戰。

晉陽。

“大王不能再喝了,如今賀六渾在鄴城厲兵秣馬,再不振作,我等俱要為他所擒呀。”

慕容紹宗看著整日買醉的爾朱兆,焦急道。

爾朱兆打了一個酒嗝,苦笑道:

“振作又有什麼用,如今的晉陽還守得住嗎?”

他是憨,但並不傻,爾朱家的統治本就是以勢壓人,韓陵之戰後,爾朱氏各方勢力盡被剷除,底下人是個什麼想法,爾朱兆能夠察覺出來。

將無戰心、士無忠志,他還能怎樣。

想到當初取晉陽,入洛都時的風光,爾朱兆不由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慕容紹宗看著眼前哭的像個孩子的爾朱兆,慨然長嘆。

這一刻,連他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身為爾朱榮的表親,天下混亂之際他帶領家眷相投,一步步經歷了爾朱氏的崛起,也即將見證它的覆滅。

這一天來得很快。

七月十日,高歡自領大軍入滏口陘,大都督厙狄幹由井陘過太行,兩路大軍齊向晉陽而去。

沿途,各地守軍紛紛望風而降,並未受到太多抵抗。

當日東出之時,約束部隊的回報體現出來,聽聞昔日晉州刺史,如今的大丞相高歡西進,山西之地,人心紛紛歸附,並未掀起多少動亂。

七月十八,高歡駐軍武鄉,爾朱兆眼見部眾沒有戰心,大肆劫掠晉陽,率部向北逃往老巢,秀容川。

高歡得知訊息,立即揮師北上,兵不血刃入主晉陽。

當初在晉州時朝思暮想的晉陽城,僅一次軍事遊行便輕易拿下,這讓高歡有了一種不真實感。

入晉陽後,高歡暫住昔日爾朱兆的府邸,府中舊人都被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