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兄莫要動怒,趙先生感念叔父恩義,是個重情分的人。”

高澄一句話勸住了司馬消難,也讓趙彥深將注意力放在了這位笑吟吟的渤海王世子身上。

“趙先生,世兄知道澄缺了人手,出於對先生才學的推崇,這才為我舉薦了先生。

“先生不願背棄恩主,澄極為敬佩,但若是叔父得知世兄逼迫先生,難免父子失和,這才是僚佐最大的罪過。

“先生不妨先搬去我府上,若是叔父知曉後,再來討要,澄定不阻撓,先生以為如何?”

既照顧到司馬消難的顏面,又讓趙彥深無從拒絕。

“如此,彥深願聽從阿郎與世子的吩咐。”

高澄不是沒想過直接向司馬子如要人,但司馬子如將來能將趙彥深推薦給高歡,對他自然是極為倚重。

從高敖曹那裡誆來陳元康容易,在司馬子如手上撬走趙彥深卻難,更何況欠司馬消難這個憨憨的人情,可比欠司馬子如好多了。

趙彥深轉投高澄後,司馬子如還當真能去討要?

高澄見意圖得逞,等待趙彥深收拾妥當後,立即帶著趙氏母子回了渤海王府安頓。

他計劃依舊拿趙彥深當文吏使用,並未升作幕僚。

陳元康能擔任高澄幕府司馬,是因為他先後經歷李崇、高敖曹的幕府,在高敖曹麾下任開府司馬一職。

至於楊愔、崔季舒,一個出身弘農楊氏,一個出身博陵崔氏,又都是高澄在河北的舊人。

這些人的出身、履歷,都不是司馬子如府中一名門客能夠比擬。

求賢若渴的同時,也要顧及舊人的情緒。

出身低微,聲名不顯,又沒有功勞的趙彥深,驟然與陳、楊、崔三人並列,且不說舊人們有沒有想法,高澄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趙彥深註定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往上攀升。

高澄帶回趙彥深後,並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小高王對籠絡人心這種事,有自己的理解。

對付高敖曹那種弟控,他選擇交好高季式。面對趙彥深這種孝子,則打算施恩趙母。

當然,這些都是今後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與元仲華的婚事。

太昌元年(532年)五月初二,婚嫁吉日。

作為天子之妹,渤海郡王世子的嫡妻,元仲華的婚事極為風光,嫁妝與百官賀禮,填滿了渤海王府十間屋子。

高澄認識,或不認識的官員們陸續來賀。

卻沒在人群中見著他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司馬消難。

與人打聽,才知道昨夜被司馬子如吊起來打,如今在家養傷,下不得地。

希望這事不會影響他們父子間的感情。

否則司馬消難心生怨恨,為報復,真的與庶母做出苟且之事,高澄為了保住好兄弟的性命,少不得要委屈自己蒙受汙名,去勸解司馬子如:

‘我也曾與鄭大車私通,像這樣的事情,應該掩蓋起來才是......。’

可惜天下人都知道,小高王為人純孝,幹不出那種事,只能作罷。

慶幸的是好兄弟這場罪沒有白受,至少司馬子如已經預設了趙彥深被高澄挖走一事。

繁瑣的禮節過後,在賓客的圍觀中,高澄終於見到了用團扇遮面的妻子,元仲華。

八歲的她比高澄還要矮小,時不時移開團扇露出一對月牙眼,偷偷打量他,每次視線交匯,又總會慌亂的用扇子擋住。

見著她俏皮可愛的模樣,高澄卻笑不出來,終究不能釋懷元仲華在另一時空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