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忙於在滄州邀買鮮卑部民人心,他肯為高歡背上十五萬婦孺的擔子,正是清楚,那些在田地裡幫助父母耕種的半大小子,終有長大的一天,如今的負擔,就是將來的助力。

而冀州大營,暗流洶湧。

又一封爾朱兆的文書,從高歡處流傳出來:

爾朱兆下令高歡發兵攻打稽胡人劉蠡升。

稽胡是匈奴別種,孝昌元年(525年),稽胡首領劉蠡升趁天下大亂,於雲陽谷(山西右玉縣)聚眾反魏,割據河西山地,稱天子,置百官,人口五萬餘戶。

倚仗險要地勢,哪怕劉蠡升勢力與爾朱氏老巢僅相隔一條黃河,依舊蹦躂到了現在。

如果說第一封文書僅僅只是讓六鎮降人恐慌,第二封文書則激起了高歡部眾的一致怒火。

發兵日期定在六月十二日,眾人也在憤怒與惶惶不安的情緒中備受煎熬。

六月十二,高歡欲要發兵,尉景、孫騰為將士們請願:

“大王,此次西去,不知多少鄉黨埋骨他鄉,能否寬延些時日,再行發兵。”

無數期盼的目光望向高歡。

高歡似乎陷入兩難之中,他數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擺擺手:

“罷了,延後五日,眾將士好生與家人團聚吧。”

在軍士們的歡呼聲中,高歡走下高臺的身影稍顯落寞。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冀州大營開始有人串聯:爾朱氏欲要我等死,我等為何不敢反抗。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到了六月十七,又到了高歡部眾與家人生死離別的時候。

“大王,再寬限些時日吧,爾朱兆命將士們遠攻劉蠡升,就是存心讓大夥去死。”

“大王,就讓將士們再與家人們相處些時日吧,這一去,就是生死兩隔呀。”

將領們的請願又一次打動了高歡,發兵日期再次延後五日。

六月二十一,第三次發兵日期的前一天。

薛虎兒小隊全員已經回營,軍帳中死氣沉沉。

“明日還能延後嗎?”

張末喃喃自語道。

薛小妹已經有了身孕,他不願去河西送死。

薛虎兒悶聲說道:

“大王仁慈,已經兩次延誤軍期,再有第三次,爾朱兆定會問罪大王。”

低頭擦甲的劉延壽循聲抬起頭對眾人說道:

“爾朱兆前番命大王送我等西返,為契胡奴僕,被大王拒絕,因此才下達這份軍令,目的就是要使我等送死,再將我等家眷分發給契胡。”

兩封文書就這般聯絡在了一起。

“那我們的家眷......”

張末被薛虎兒狠狠瞪了一眼,趕緊住嘴。

劉延壽冷笑一聲,譏諷道:

“契胡貪婪,又怎麼會只滿足於降人家眷。”

張末拽著薛虎兒的衣袖慌張道:

“虎兒哥,不行的,小妹有了身孕,我不能讓她去給契胡為奴,對了,大王,大王會保護好她們。”

薛虎兒打破了張末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