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將凌瑾晞丟給桑棣,季微涼又獨自回了房,她總是這樣,不論做了什麼,她都會盡快回到獨處的狀態。

凌瑾晞靠著桑棣,慢慢睜開眼,看著被季微涼砸上的門,睏意依舊濃厚。

「少主。」桑棣小心地扶著凌瑾晞。

「讓萬福雲船再上升一千尺。」凌瑾晞垂著眼。

「可……」

「若是季微涼敗了,這座船上,元嬰之下,不需要活口。」溫潤羞澀的少年,純然懵懂的目光看著桑棣,笑容天真清透。

他可以救蟲,他不會無故殺戮,但是如果不得不做,那麼,他會比任何人都果斷。

「是!」桑棣果斷退下。

凌瑾晞看著桑棣離開,這才上前,走入季微涼的房間。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睡在季微涼的軟榻上。

隨著船身飛上雲層,陽光再無阻擋,暖暖的柔光,披散少年一身瑰麗的安然。

季微涼細細研磨一盅怯香,純白的香灰上,香印鋪散一筆靜字元。

星火在指尖熒熒一點,幾乎配不上那陽光,卻在落入香爐後,燃起一縷香。

蜿蜒的香霧在屋裡遊動,就像一條羞怯的蛇,溫柔地吐信一室甜暖。

「我不想那樣做的。」季微涼低聲開口,「為什麼明明知道自己沒有錯,我還是會難過。」

季微涼目光空洞,她作為穿越者的智慧讓她可以把玩整個越州,可是她那高於這個人世的道德觀和責任感,讓她為此痛苦。

一舉一動,干係萬千。

越是瞭解自己的強大,季微涼就越害怕。

害怕劇情逼著她不得不傷害更多人,害怕自己……

凌瑾晞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他背對著陽光。

窗外琪花瑤草,芬芳的氣息被烈日蒸騰著,透過窗欞擾亂一屋子的怯香。

「所有的對錯,我來擔負,我們現在要做的,只是結束越州的事,然後去西洲。」凌瑾晞的聲音帶著睏意的沙啞,背對著光,季微涼看不清他的臉。

他在笑麼?

或者冷漠?

「我想看雪了。」季微涼別過眼,她已經安排好了開局,但是她只覺得感傷。

她將會讓越州陷入長時間的混亂。

「西洲的汐泉仙山有四季常在的雪峰。」

「我怕冷。」

「仙山有地熱,那裡的湯泉連山野精靈都向往不已。」

「我討厭人多。」

「我們可以住小院子裡,沒有人會打擾你。」

「我好累,或許知道劇情,本身就是一個困境。」季微涼覺得這身華服就像一個繭,她被裹在裡面,就要窒息了。

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穿越的心性,季微涼這樣的人搬個家都不習慣,更何況換了個世界

「微微,太陽只需要燃燒就好。」凌瑾晞向季微涼伸出手,「太陽不會問大地是豐饒還是乾旱,你也不要在意太多。」

「我不是太陽。」親手開啟了越州的混亂,她還會做更多更多身不由己的事麼?

「那就把一切丟給太陽。」